駁辯。
“母后決定退兵,賣給周昱昭一個面子,還考慮到另一個深層次的原因!”蔣素娥邁開腳,擦肩繞過兒子。立到他的背後。
“什麼原因!”秋尼爾嘉轉過身子,問向母后的背影。
“途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於南秋來說,周昱昭,便是這樣一個不要輕易將他得罪死的敵軍!”蔣素娥目光悠遠。
母后原就出身官家。從小熟讀經史子集,而兵法亦瞭然於胸,這才在後宮中後來居上,從名不經傳的侍女一躍成為手握重權的南秋皇后。
是以,秋尼爾嘉對母后隨口拈來幾句兵法並不覺驚訝:“母后說得不無道理,誠心講。兒臣對周昱昭也是佩服得緊!可咱們南秋總不能因為他一人之力,自此就畏了大梁吧!好歹此前,我們也是戰果壘壘的!”
“你那不過是鑽了大梁的空子。若大梁起先就任命周昱昭為主帥,你今天還有機會說這句話?”蔣素娥轉過臉來,挑眉質問兒子,她下面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年紀輕輕的周昱昭眼下才只是個主帥,如果將來他萬一當真做了大梁皇帝。十個南秋怕也難敵他一個大梁!
“母后何苦說這些,徒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秋尼爾嘉聽了母后的話。心裡大不爽,“早在去年,我們就與結了樑子,難道這一退兵,他便能記著我們的好,一笑泯恩仇?”
“原先結的樑子,得算在梁太宗那老兒的身上!他個老東西,倒不可懼!”因為唇脂有些脫落,蔣素娥原本鮮紅的雙唇色澤淺了許多。
梁太宗不可懼,周昱昭可懼?一君一臣,母后如何將他二人放在一塊比較了!
秋尼爾嘉俊眉一蹙,陡然間,心頭大震:“母后,您的意思?”
“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我們只管拭目以待!”蔣素娥斜睨了兒子一眼,緩步踱回椅前,撩擺坐下,然後接著道,“如果大梁沒了周昱昭,以前我們能打下廣西幾個州一回,就能有第二回!如果周昱昭將來成了氣候,有了這次交情,南秋則還有個籌碼在手中!”
聽此,秋尼爾嘉眉頭蹙得更緊,難道周昱昭還有什麼氣候可成?他不過一個親王世子而已!相較於楚王、陳王等嫡親的幾位皇子,他能折騰出什麼氣候?
秋尼爾嘉止不住納罕,母后這兩日並沒有做什麼動作,她何以沒來由地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唯一可能的訊息來源就是被自己囚禁的那個女子。
這麼一想,秋尼爾嘉決定不再追問,躬身退出廳門。
兒子走後,蔣素娥一人在廳裡又待了足足半個時辰才離開。
而李眠兒在房中左等右等,直到申初也沒見個人前來,索性坐到書案後頭,隨手從案上挑了本顏真卿小楷,照著練起字來。
寫了沒一會兒,將將要寫滿一頁紙時,忽聽頭頂傳來瓦片聲響,李眠兒忙放下手中的筆,迅速隱到拐角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頭頂。
誰人伎倆恁低劣,弄出這麼大動靜!
一片、兩片、三片磚瓦被相繼揭開,一束陽光順著洞口斜斜地射進室內,李眠兒雙手握拳,脊背挺得筆直,腳下運足了氣,隨時準備閃身!
頭頂安靜下來……
不一會兒,從那洞口中,晃晃悠悠地垂下一條毛茸茸、金燦燦的猴尾巴。
見之,李眠兒渾身為之一鬆,呼了口氣,唇角抿出幾天來第一抹發自肺腑的笑容。
“金川——”李眠兒跑到洞口正下方,仰頭喚著金川。
金川卻不急著跳下來,而是撅著猴屁股將揭開的瓦片一片片地重新覆上,然後才得得瑟瑟地掉頭對李眠兒做了個鬼臉。
李眠兒會心一笑:“你快下來!”
於是金川鬆開握在房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