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一坐,只是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碗裡,她趕忙像防賊似的背過身去。
“小姐,皇后不日後就要宣你入宮學規矩了,如果到時她再難為你的話,你可要怎麼辦呀?”疏影端著碗,一柄長勺也還在手上,那個藕粉圓子也仍在那勺中小幅度地滾來滾去,只是臉上寫滿擔憂。
“當真以為她有那樣的閒功夫管我規矩不規矩?當時她那麼說,不過是給自己尋個臺階下罷了!”
“啊,小姐,您終於理我啦——太好了——哦——”
李眠兒將才心頭只顧一甜,全然忘記自己預備冷落疏影幾日的想法了,剛聽疏影提到皇后臨走時甩下的那句話,一不留神,就接過了話茬。
見李眠兒終於理會自己了,疏影樂得不行,笑呵呵地把勺裡的圓子放進碗中,然後從湯汁中重新舀了一個出來:“小姐,嘗一嘗這個,真的很好吃!”
盯著嘴邊的粉圓,李眠兒不禁對自己一通暗惱,斜過眼看見疏影一臉地欣喜,輕嘆一聲,微微張開口,將勺中的圓子咬下一半,慢慢地咀嚼細品。
疏影見此,心裡直樂開了花,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李眠兒,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細微表情,發現其中再不見冷寞和疏遠,一時滿腔喜悅無處排放,轉頭看著金川:“金川,今日你也洗澡了?怎麼毛髮這麼燦亮亮的?”
金川一聽這話,手舞足蹈地咧開嘴,露出他大嘴裡的兩排巨牙。
“咦,口水都流出來了——”疏影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假裝很嫌棄地側過頭去。
看著疏影又逗起金川,李眠兒暗下抿嘴一笑。
疏影趁機又餵了兩個粉圓方才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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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李眠兒所說的那樣,彭皇后之後的半個月裡當真沒有著人來傳李眠兒入宮,去學什麼規矩,這讓一直緊張不已的疏影悄悄鬆了一口氣。
不僅彭皇后,楚王那邊廂,連續幾個月來,卻也並沒有對李眠兒採取什麼進一步的動作。
李眠兒自然樂得窩在自己的臥房裡,終日與幾根琴絃為伴。
“小姐,我看你最近都有些清減了,要我說,明日起你就不要再早起了,雖過了秋分,可是秋老虎秋老虎,天氣還是要熱一陣子的。天氣熱,再又動彈多,自然出汗出得也多,人就容易掉肉!”
“一個暑季過來,常人都會瘦下一圈的。再說我都堅持這麼久了,怎麼好說停就停!凡事貴在堅持,若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哪裡能做好什麼事!”李眠兒垂著脖頸,袖口外的兩隻纖手,十根素指,在琴絃上不停地勾抹著,勾抹一陣,然後右手離開琴絃,拿過筆來,在一旁的草紙上凝神書記著。
“那你起來只管練練琴好了,我看練琴也蠻耗費體力的,何必跟著金川那隻脫猴學那些上躥下跳的?”
“什麼上躥下跳的?在你眼裡,我也成了一隻猴兒了?”
“小姐,疏影不是那個意思!只覺著你每日出汗太多,怕對你身子不好!”
“痴丫頭,你沒瞧著這麼些日子來,我的身體較以往好多了?”
“疏影倒沒瞧出來!反瞧出你比先前瘦了不少!”
“嗯,那我以後每頓多吃些便是了!”李眠兒淡淡地應了一句。
“那敢情好了!”疏影拍手叫好,“小姐,你這兩天是不是又在譜曲子啊?”
“嗯,總不能老彈那麼幾首曲子,好歹換換花樣,也叫皇上每個月能聽個新鮮!不然,也對不住皇上的那些個賞賜啊!”李眠兒埋頭於草紙,筆尖不斷在其上圈圈劃劃。
“每月都要彈新曲兒?那也太費神了吧?皇上原也只是叫你過去彈彈琴,冶冶情而已,又沒說要你給他做樂官!”
“你懂什麼?又沒費你的神!你哪裡曉得,我也是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