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再也不會在院子裡吟詩作對了,小姐一邊賞花一邊作詩填詞,多麼絕美的景緻啊,真是可惜了……太傅府裡怎麼還有恁樣耳尖的人,那院子裡住著誰來,回頭倒要拜託爹爹打探一下,好歹不能叫他壞了我們小姐的名聲!
主僕二人一個在那懊悔不已,一個在那憐惜不休。
而此時,國公府北邊的清露館內,一襲錦衣繡裙的方氏領著眾丫環婆子,沿著館內一邊的抄手遊廊,直奔李青梧的書房走去。房內,這兩日恰值休沐的李青梧,一身便裝正埋首整理著一又疊名冊,明日一午一晚兩場宴席還真有不少需要他親自過問的,忽而餘光瞄見門簾外人影綽綽,只是也不抬首,繼續手上的事務。
方氏和門童來安簡單交待了兩句,來安揭簾拱手稟報,李青梧點了點頭,來安揭起簾子,方氏臉上喜意盈盈地走進,手裡還提了個食盒,方氏也是個極會保養的人,這麼些年過來,如今也快四十的婦人了,面容卻還像三十出頭的人,只是一雙精明的眼裡透出些風霜來。想也是,諾大的國公府,雖說只要她管內宅,但也是極費心神的,不多耍耍手腕,怕是要被反吞了去。
也正因此,李青梧儘管不喜她的個性,倒也敬著她些。見方氏越走越近,便直起上身將視線遞過去,方氏因此心下更愉悅,六弟高中光耀了門楣,自己的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更不提自家親閨女了,近來頻頻有人家請媒人過來探口風,只是自己還想再挑挑,哪裡能輕易許下的!
女兒天天,色藝雙絕名聲早已傳遍京都,眾人大多數卻也只聞其名不曾睹其貌,而明天就要讓大夥瞧瞧自己女兒的廬山真面目了,方氏著實有些得意。
她本就賢名在外,京城富貴圈內的婦人小姐們皆言她方氏治家有方,教導兒女又很有一套,私下都十分佩服,平日裡常找各種機會同自己接近,以便從自己身上取取經。
為了達到名不虛傳的效果,方氏這幾天可是狠下了心思的,從自己到女兒,從丫環到婆子,人人都備下新衣新飾,嫡女李天天一人就將各色衣裳都置辦全了,連同兩個庶女各人也都準備了不下四套新服。方氏的心思從來都是多繞一個彎的,表面上看她,這般重視庶女,當真是賢慧開明,而她內心裡卻是這麼想的:即使找人做陪襯,也得有個水準,方才更顯得自家女兒的好來!
這會過來李青梧的書房,一來表表功,二來嘛,同自家相公商量件事。方氏原是右手抬了盒子,此時一邊走近李青梧,一邊將食盒換過左手來提著,而騰出的右手卻抬起至鬢邊,習慣性地順了順本來就很齊整的發理,又輕扶了下斜插入鬢的髮簪。
李青梧見她做這些,不禁轉了視線回到手上名冊,方氏忙快走兩步,嘴上說道:“我叫小膳房做了幾樣點心和湯羹,給您送過來,老爺近來事情多,可別累壞了身子,得注意著多補補!”說著就將食盒一層一層地開啟,先端出一盞熱氣騰騰的奶房玉蕊羹,拿起湯匙一陣攪拌,熱氣漸薄,才遞與李青梧。
李青梧接過,稍稍抿了幾口,復又放下,對著方氏道:“這幾日你也忙得不輕,得空就好生歇歇,明日更有的是操勞。這會怎麼跑我這兒來,是有事?”
多年來,李青梧與方氏一直有著層誰也不捅破的隔膜,說二人不睦,二人從來相敬如賓;若說二人比翼,二人卻從來都公事公辦的樣子,很少說笑。連方氏自己也說不出自己相公的不是來,說他待自己不好,可李青梧一直潔身自好,從不往家裡帶姬妾,只守著自己和兩雙兒女,另有兩房姨娘還都是自己的陪房,是自己親自安排的,無可非議的;說想相公待自己好吧,可李青梧從來不曾同自己窩心過,一切交流都浮於表面。因而表面風光下,她常常暗自困頓,可又改變不了,只得將更多的心思放在管理內宅,和教育嫡出兒女一併兩個庶女上。
方氏聽到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