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了’,不管原因是什麼,不管祂是神明還是別的什麼,不管祂做過什麼又影響著什麼,總而言之祂死去了,這個神明已經不復存在,信仰的源頭已經消失,而我們將沉痛地悼念祂法師們可以悲痛,可以懷念,但無論如何,每一個人都將清晰明確地知道世界上再也沒有魔法女神了。
“這場悼念必須儘可能地鄭重,必須影響夠廣,規模夠大,形成舉世共識,形成公論,讓不想接受的人也得接受,讓有心質疑的人找不到質疑的物件和理由。
“當然,柏德文公爵說的也對,這也是給全國的法師們一個‘交待’,讓他們能有宣洩情緒的機會。我們要把他們的情緒都引導到悼念上來,讓他們沒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高文話音落下,所有人都在驚愕之後感到了恍然大悟,畢竟這思路本身並沒有太過難以想象的地方,用葬禮之類的活動來吸引視線、為事件定性算是個較為常規的操作,關鍵是“為神舉行葬禮”這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以至於壓根沒人朝這個方向考慮過。
赫蒂則在思索了一番之後忍不住又抬起頭,表情古怪地看著高文:“這麼做……真的沒問題麼?”
“相信我,沒有比這更管用的辦法了,”高文對這位總是憂心忡忡的“塞西爾大管家”笑著點了點頭,“這將是我們為神明舉行的第一個葬禮,如果它成功起到了我預期中的引導、過渡、固化作用,那這次葬禮就將成為日後的參考。”
日後的參考……這幾個詞一出來,會議室裡赫蒂等人的表情頓時比之前更加古怪起來,然而作為曾跟著高文見證過兩次神災,甚至親眼見過“偽神骸骨”的一群人,他們卻知道這幾個詞背後恐怕便是未來不可避免的情形。
只要文明還在前進,只要這個世界殘酷的規則還在運轉,就一定還會有別的神明隕落,而每一個神明倒下之後……高文·塞西爾大帝都將對祂們風光大葬。
就連處於隱身狀態旁聽會議的琥珀都忍不住現出身形,多看了高文兩眼,心中微有感嘆蓋棺定論……這真是個貼切的片語。
不愧是曾經揭棺而起的人。
高文則等著會議室裡的人消化完上一個話題,一旁的赫蒂也完成了會議程序的記錄,隨後才清清嗓子開了口:“接下來,我們該討論討論提豐那邊的問題了。”
“那邊還有一個可能已經瘋狂的戰神,”維羅妮卡表情淡然地說道,“如果單從學術意義上來講,這算是一個寶貴的觀察樣本,我們可以直觀地瞭解到神明陷入瘋狂之後所逐漸表露出來的特點以及後續對現世的一系列影響。”
“但這不單是一個學術問題,”高文說道,“我們該給羅塞塔·奧古斯都寫封信了魔法女神彌爾米娜的‘異常變化’或許是個不錯的開篇話題……”
……
薄霧籠罩著提豐的帝都,微漠的陽光透過了雲層和霧氣,在下方的城市中營造出霧中黃昏的意境,在這秋意漸濃的時節,黑曜石宮的庭院和露天迴廊中也開始吹起了日漸寒涼的風,唯有被溫室屏障保護起來的皇家園林裡,綠意盎然,暖意依舊。
瑪蒂爾達·奧古斯都踏入位於黑曜石宮中庭的皇家花園,溫暖的氣息迎面撲來,迅速驅散著從外面帶回來的寒氣。她沿著那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向花園深處走去,在臨近黃昏的晦暗天光中,她看到她那位雄才大略的父親正站在一株蘭葉松下,似乎正注視著腳下的花圃。
那是一片長勢不佳的花圃。
“父皇,”瑪蒂爾達在羅塞塔身後數米的地方站定,低下頭,“我從大聖堂回來了。”
羅塞塔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和地問道:“馬爾姆·杜尼特是在內部聖堂接待你的麼?”
“是的,”瑪蒂爾達點點頭,“而且仍然是按照合乎禮儀的規格和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