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明日就要跟著羅銘去北莽,今日羅平設宴,特意讓人叫劉喜入宮,與劉俊相聚。
一個桌上吃飯,也就沒那麼多規矩。
羅平讓了眾人一回,就給羅銘搛菜,他手直髮抖,最後乾脆扔了筷子,把整個盤子都挪到羅銘跟前,“銘兒快吃!”
羅銘心裡難受,又不想表露出來讓羅平看見,更添了離愁,一面答應著,一面回頭和劉喜取笑道:“你也快吃,不是早就惦記著宮裡御膳房的吃食。”
劉喜頭一次和皇帝坐的這麼近,正覺得拘緊,聽見羅銘取笑他,也不敢像平時那樣隨便說笑打鬧,偷偷瞪了他一眼,扒了跟前一個盤子裡的蝦仁進碗裡,悶頭吃了起來。
羅平一心一意的顧著羅銘,流煙給眾人斟酒,劉俊身體才好,不能飲酒,隨意吃了兩口,看見兄弟低著頭只顧吃眼前幾樣菜,忙從自己這邊挑了幾樣,用細磁碗盛著,遞到劉喜面前。
劉喜抱著碗笑,連平日不愛吃的墨魚、青菜都覺得鮮美無比,飯也多吃了一碗。劉俊心酸,自己平時對待劉喜過於嚴苛,這會兒想要親近,他又要去北莽了。
天近子時,眾人也就散了,先送羅平回寢殿,安頓好了,劉喜出宮回禁衛營,羅銘和流煙也回了自己屋裡。
羅銘喝了不少,流煙怕他醉酒,想去扶他,羅銘搖頭笑道:“沒事!”
進了屋,回身關上房門,流煙去桌上拿起一個粉彩官窯的小蓋碗,倒了一碗茶,遞給羅銘,“你晚上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想來也渴了,先喝口茶潤潤。”
羅銘接過蓋碗,抿了一口,將碗遞還給流煙。忍不住又交待了一遍,“你在靖王府裡,一個人要多加小心,有事出門一定多帶幾個禁衛營的兄弟跟著。”
他實在不放心,想到要留流煙一個人在東離,心裡倒比自己深入虎穴還放心不下,這幾天羅銘天天叮囑,搜腸刮肚的尋思,生怕忘了什麼,讓流煙受了委屈。
流煙點頭答應,讓羅銘安心。
羅銘突然又想起來,急道:“父皇要是叫你進宮,你千萬別去,隨便找個理由推搪過去就好,只是千萬別見他。”
流煙失笑,看來羅銘也看出來了,天慶帝那天雖然答應得痛快,可心裡壓根是不願意的。這也難怪,誰能高高興興的答應兒子和一個男人成親呢。
流煙故意皺起眉頭,學著羅銘的樣子,為難道:“那怎麼行?萬一皇上宣旨叫我入宮,我哪能抗旨呢?”
羅銘也正愁這事,他真怕羅平趁他不在東離,做什麼傷害流煙的事。
“這個……你……”
羅銘左右為難,他的心計也只限於對待敵人,羅平和流煙,一個是父輩至親,一個是心頭至愛,哪個他都放不下。思量半晌,倒真是難住了自己。
羅銘覺得頭疼,暗自思量:都說婆媳關係難相處,看來果然不假,以後自己夾在中間,少不了要受夾板氣。
愁了半天,最後決定,留下追風保護流煙,羅銘又把自己的腰牌給他,“禁衛營里人人都認得這牌子,實在不行,你就躲進禁衛營裡,投奔徐潛徐將軍,他自然會護著你的。”
流煙看羅銘鄭重其事,還真的把腰牌給了自己,心裡感激他想得周到,又忍不住笑道:“我哪會那麼沒用,要是連這點難關都邁不過去,我還哪有資格跟你站在一起。”
羅銘想想也是,流煙都能當著皇帝的面,說出“我不稀罕”,還有什麼是他不敢說,不敢做的。
這一晚真有說不完的千言萬語,躺在床榻上,兩個人誰也睡不著。從穿越至今,羅銘就沒與流煙分開過,乍一分離,二人心中都覺得說不出的苦澀難捱,偏偏這兩個人的脾氣都是倔的,誰也肯不提什麼離愁別緒之類軟弱的話,說來說去,倒都讓對方不要記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