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女人似乎有些不滿意這樣的疏離。那男人拉了拉她,說:“秀芝,別嚇著敏華,我們出去等。”
女人到底有些戀戀不捨,終於出了院落的門。
院子裡就剩下陳昭華與蘇婉兒父女。蘇婉兒瞧了瞧陳昭華,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澀,緩緩低下頭,說:“實在不能明天再走麼?”
陳昭華嘆息一聲,說:“丫頭,你是聰明的。陳家為何這麼急來找你,你應該清楚。”
“我知道。你們這樣急地來,並不是因為我家的事迫在眉睫,而是陳家的事迫在眉睫。”蘇婉兒緩緩地一說,一字一頓。
“你既然知道就好了,所以不要再說留下來的事。”陳昭華說,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知道你昨天才回來,還想陪著你爸爸。但事有輕重緩急。你放心,我會將青瓷事件和你哥的事都處理好的。等過一陣子,你再回來陪你爸爸。可好?”
他的聲音清澈,向來對她就帶著些許的寵溺。其實,蘇婉兒曾暗自拿陳昭華與銀座八那人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人。只不過,很多時候,人是很奇怪的,只需要一瞬間就能判斷出進一步的關係。
所以,對於陳昭華曾有的情愫便屬於蘇婉兒少女生涯隱秘的一部分。其實,人生在世,很多時候,不是想得到,就必須要得到。有些事,有些情愫只能在心底終年不見天日,最終腐爛,帶進棺材,那才對彼此都好。
她抿唇點頭,又看了看爸爸,說:“爸,我處理好事情,就回來看你,你不必擔心,好好照顧身體。”
爸爸動了動嘴唇,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個“哎”字。
蘇婉兒便轉身去收拾行李。其實,本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昨天才回來,行李箱都沒有完全開啟,她在自己的閨房裡看了看,最終只帶走媽媽的相片。雖然,她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蘇婉兒覺得自己性格里大部分來自這個文藝而堅強的女子,即便在生命最後一刻都還能微笑的女人。在蘇婉兒的記憶裡,與媽媽的相處全是美好的片段,媽媽教她唐詩宋詞,跟她一起學習拼音,讓她坐在小凳子上,替她紮好看的辮子,在和暖的日光裡,打了很多水在狹窄的院落裡替她洗頭髮。。。。。。
收拾幾件衣服,帶了媽媽的照片,提著行李箱走出來。爸爸卻站在一旁,手裡捧著一個盒子,他說:“這是一對青瓷的杯子。家裡傳下來的,不值得幾個錢。你收著。”
蘇婉兒訝然,爾後瞬間明白爸爸的擔心,不由得氣惱地說:“爸,你以為從此後,我叫陳敏華,我就不是您的女兒了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爸爸回答,神色有些尷尬,全然出賣了他的內心,就是那個意思。
“這青瓷的杯子,爺爺傳下來的,我們家理應給哥哥的。我說過將來我要是出嫁,就要爸爸親自燒的一套青瓷茶具。”蘇婉兒說,放下行李,走過去挽住爸爸的胳膊,低聲說:“爸,我還是你的女兒。”
陳昭華很是識趣,獨自到院落裡去看那大水缸裡養的幾條魚。爸爸眼裡噙了淚,低聲說:“我不是擔心我的女兒以後不認我。我只是覺得是我的錯,才讓你去面對這種聯姻。我聽說,這種聯姻,沒什麼感情的,沒有感情的婚姻又怎麼可能幸福呢。說來說去,是我斷送你的幸福。”
爸爸說到後來,有些激動。其實對於聯姻,蘇婉兒心底也沒有底,但還是粲然一笑,安慰爸爸,說:“爸,我從小就聰明。如果沒有感情,那就創造感情,你相信我會幸福的。”
爸爸不說話,只是嘆息。蘇婉兒又撒嬌,搖他的胳膊,直到爸爸說不擔心。倒是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煩,又讓那律師進來催促。
陳昭華這才走過來,提起蘇婉兒的行李,說:“走,不早了。”
蘇婉兒戀戀不捨,緊了緊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