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低著頭沒注意，這個穿藍色襯衫的嬸子，就是上輩子給她說親的人，王小妹本不是媒婆，不過她孃家姐姐一直在紡織廠上班，上回去縣城看她姐姐的時候，特意跟她說了讓她幫忙打聽林窈的情況。

不過王小妹和林母不熟，林母性子內向，很少去村頭和她們幾個女人一起嘮嗑，每天除了做活就是做家務。

雖然同住一個村，他們一共也沒講過幾句話，這不，昨兒她還看到林家老大那個婆娘又在外面說他們夫妻倆壞話，她隨意插了兩句，那女人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說林老二多狠心多懶，一點都不知道來幫襯一下他們家，要不是她兒子不在家，哪裡用得上他，以後不還得靠他兒子養老送終

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要她說，這林老二是個傻的，有這樣的大嫂，你就是把心剖給她，她還嫌你血臭呢！

不過傻人有傻福，生的閨女倒是標緻得緊，看著林窈因為扭身坐著不經意間露出的曲線，王小妹眯了眯眼。

她是過來人，這女娃娃身子發育的確實好，雖然她刻意穿的寬鬆，但是眼神毒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貓膩。

脖頸纖細，胸前豐潤飽滿，到了腰間，弧線猛地收了下去，那小腰，估計一掌就能掐住。

雙腿閉攏，哪怕是坐著也能看出來筆直修長，就連露出的腳踝，瞧著也比旁人精緻，五官更是長得好，這樣側著看，甚至還能看到顫動的濃密睫毛。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打量，只見她緩緩轉過了頭，眼睫如蝴蝶翅膀般顫動掀開。

王小妹只覺瞬間對視上了一雙水潤清澈的眸子，眼珠在陽光下又黑又深，帶著淡淡的疑惑，彷彿一眼就能看清你心底在想什麼。

王小妹猛地移開目光，心裡犯起嘀咕，明明是個黃毛丫頭，她心虛個什麼勁，等她再轉回去看她，她已經又低著頭了，只露出小小的髮旋兒，似乎就只是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坐在那安靜又斯文。

王小妹輕輕舒了一口氣，應該是錯覺吧，不然怎麼感覺對著她比對著自家姐夫還緊張，真是怪事兒，心裡這樣想著，到底沒敢再肆意打量，忙敷衍應付著身旁一同嘮嗑的大姐。

八十年代的中巴車，哪怕記憶裡早就知道是什麼樣子，真正坐上車，林窈還是不適地皺了皺眉。

無他，實在太難聞了，她本就對氣味敏感，服了花露後五感更加敏銳，車廂裡汽油的味道加上各種汗液狐臭的味道，差點讓她反胃。

縮在後排靠窗的位置，林窈趕緊開啟窗戶，雖然土路灰塵大，也比車廂裡的味道好聞得多，嗆一點就嗆一點吧。

林母愛乾淨，原主也是個乾淨愛美的小姑娘，所以家裡哪哪都是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就連廁所，也是林父特地找人在自家後面蓋的。

林母打掃地勤快，時不時還會燒點山上的薄荷葉艾蒿等等，幾乎聞不到一點異味，還能防蚊蟲，所以乍一接觸到這個世界本該的模樣，林窈蹙起的眉頭就沒下去過。

車子在土路上搖搖晃晃，車廂裡的人一點不受影響一個個還在大聲談笑，林窈苦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看來她以後還有得磨。

到縣城時，日頭已經升的老高了，林窈估摸著，現在差不多九點多了。

順著人流走向供銷社，與別處的冷清不同，供銷社裡人頭攢動，尤其是賣糧油日用品的櫃檯，擠滿了腦袋，林窈個子高，甚至能聞到前面大姐不知幾天沒洗頭散發出來的頭油味道。

屏住呼吸，艱難擠到櫃檯面前快速買了一袋冰糖，一盒黑白色的針線，一袋灰棗，然後又轉到旁邊給自己挑了兩件純棉小背心。

過程中一個大姐手肘狠狠撞在了林窈的胸口，那一刻，林窈連遺言都想好了，雖然她身上一共就剩下八毛錢了。

嗚嗚嗚，太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