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外的年紀,更加難以想象不苟言笑的嚴肅會出現在如此明眸玉面的一個人身上。
就拿今夜來說吧,我已經在他身邊忙碌了好半天,他統共只和我說了三句話。
第一句,是每晚初始的“來了啊”。
第二句,是伸手朝我要“柳橙汁”。
再有一句,就是銳利的眼風加上甩回來的點單:“酒少拿了”。
我無語啊!我長嘆啊!
老兄,你用得著這樣惜字如金嗎?多說兩個字你會死啊?原本還打算從你這裡套點話,挖出些客人的情況來,豈料,你竟會是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字千金,真真叫我欲哭無淚。
想當初……厄,也就是前天拉,老闆作介紹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妙,這人不僅面上冷,話也少得簡直恐怖,居然點個頭就能代表以下一系列“你好,初次見面,我叫陳單,是這裡的調酒師……”的自我介紹,害我伸出的手和友善的笑都遲滯在了半空。但好歹當時我還可以以初識不熟為藉口來解釋他不說話的緣由,而現下已是第三天了,他日日均是如此言辭寥寥,根本就是個屁也打不出的悶棍,你說,這樣沉默是金的秉性,卻要我何從下口?
哀怨啊……惆悵啊……我要如何儘快完成任務脫離苦海?一念及此,我的額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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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才折騰完小男孩的“條件反射”計劃的第二天,我的滿心愧疚還沒有來得及煙消雲散,就在清晨的睡夢中再度被所長喚醒。於是,我帶著一半清醒一半猶在夢中的三魂七魄,飄飄忽忽的抵達辦公室,緊接著在所長的寬言勸慰和浩浩淫威之下,開始面對厚厚一摞《名酒的歷史》《調酒師手冊》《酒吧聖經》之類的書惡補各類酒和調製雞尾酒的基礎知識。
從太陽初升到夜幕降臨,整整十二個小時,我的屁股基本沒怎麼離開過凳子,視線幾乎沒有逃脫過文字,硬是被填鴨式的教育灌充了實實在在一天,直灌得我腦滿腸瘦、昏天黑地。
然而,我的苦難遠遠不止如此,以上這些,僅僅只是前期準備而已,重要的工作還在後頭。我剛從書堆裡解脫,就立刻被派遣到這裡來報道。所有對書的啃食,都是為了能夠讓我順利的混入酒吧,順利的留在酒吧,順利的完成這一期的酒吧探索而作的鋪墊。
據說經由百解的獨門秘技發現,無論是受害者還是犯人都與這家小酒吧脫不了干係。在此基礎上,所長自詡嚴絲密縫的推理又得出,犯人應當是鼠類的精怪,靠吸食年輕女子的鮮血來採補。因此,我來這裡的真實目的,便是臥底。咳咳,當然,“臥底”一詞是經過美化的表達,說白了就是誘餌。不過,這個說法總讓我覺得有點可憐巴巴的,遂棄之不顧。
簡而言之,我的任務就是鎖定犯罪嫌疑人,然後將其誘捕。
當然,我只負責誘,捕,自然是要靠所長他們的。
只可惜,我一連在此晝伏夜出了三個晚上,依然毫無收穫,連嫌疑人一星半點的影子都沒望見。
“哈呵——”我打了個哈欠,前途渺茫啊!
我嘆口氣,起身踩著高跟鞋,“嘀!嘀!嘀!”的走進了酒吧的洗漱間。
幽幽的香味突如其來的鑽進我的鼻子,我不禁打了個噴嚏,暗歎我可憐的過敏症狀又被門口該死的劣質薰香給激發了。
哎,到底是城郊,地方偏不說,店面小客人少,營業額不高,所以成本節約在這裡貫徹得非常徹底,連廁所的薰香都是用幾塊錢一斤的人工香精調的。不過,好歹還算是有薰香的,沒有人有廁所裡的氨氣自行發酵。我揉揉發癢的鼻尖,走了進去。
迎面一塊半人高三人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