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然的盯著被風吹得輕輕擺動的帷幕,臉上亢奮的餘韻猶在,神色間還夾雜著些許惆悵。
即便她和他已彼此信任,情意深濃,但她始終保持著一絲戒備和謹慎,每每想到此,他的心就如同被一根又長又粗的針穿過,疼痛不已。
但他無法改變,自小就失去雙親呵護的她,歷盡千帆,早已摒棄了天真爛漫,如何也拾不回那份不諳世事的單純。
他也不想改變,世間的人心思複雜難辨,她需要保留著這份警惕和戒備,才不會被輕易傷害。
綿綿,我不貪戀皇權富貴,若能選擇,我只求和你擇一處安穩之隅,相攜白首,永不分離。
綠茉從宮外回來,剛踏入乾元門,便看到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迎面而來。
她下意識轉身就跑,那道身影比她還快,眨眼間便穩穩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見此,綠茉趕忙轉身,跑到一個守門侍衛面前,幾乎帶著哭腔:“大人,我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救我。”
守門侍衛一臉懵,看了一眼她身後的人,趕忙見禮:“見過曹將軍。”
“嗯。”
曹景瀾微微頷首,那侍衛忙後退站好,目視遠方,對綠茉視而不見。
見此,綠茉的心涼了個徹底。
她在心裡掙扎了一番,緊皺的小臉瞬間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原來是雄姿英發,智勇雙全,武藝高強,用兵如神,威名遠播的曹將軍,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說著,端端正正的福了一禮。
心中暗道,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現在笑得這麼燦爛,又誇得這麼認真,這位曹將軍不會再為難她了吧?
“姑娘免禮。”
曹景瀾看著她跟之前蠻橫跋扈的模樣截然相反的態度,彎了彎唇。
“你跑什麼?”
“我……”
綠茉一怔,對啊,她跑什麼?
她背後有姑娘撐腰,而且姑娘說過,爹爹還幫過這人,他應該不會報復自己。所以,她根本不用怕。
想到此,她愈發穩了心神:“誰跑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有東西落馬車上了,回去找而已。”
曹景瀾低低嗤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她。女子圓圓的小臉兒,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嬌憨又討喜。
這些日子,他已經查過了,原來她是萬叔的女兒。萬叔穩重寡言,想不到這丫頭卻冒失又張揚,想來是素日被縱的。
他突然吸了吸鼻子,一臉嫌棄道:
“你掉茅坑了?滿身大糞味兒!”
綠茉抬起手臂,扯起袖子聞了聞,疑道:“味道很大嗎?我只是趁著出去的機會吃了臭乳腐。”
宮裡規矩多,在主子身邊伺候的人,凡是味道重的東西都不許吃,自家姑娘也聞不慣這味道,她才跑出去吃的。
曹景瀾嘴角微揚道:“你平日裡是不是隻惦記著吃?瞧你都快成水桶了。”
“你!”
綠茉怒火中燒,下意識舉起小粉拳,想到自己打不過這人,憤恨的收回手:
“告辭!”
說完,轉身進了門。
曹景瀾目送她遠去,朗聲道:“我知道哪裡有家店的臭乳腐好吃,下次帶你去?”
回應他的是沉默的背影,曹景瀾笑了笑,轉身離開了皇宮。
齊民瞻要檢閱全軍,京郊幾大軍營都要走一遍。
抄沒了幾大家族,國庫暫時充盈,他將相當一部分銀錢投入到了軍中,增強軍備,增加軍餉,提高軍隊戰鬥力。
這是他登基後頭一次校閱軍事,事務繁多,所以擬定了十日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