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rdo;但我想還不如綜括的說，這集內所描寫是青年的現代的苦悶，似乎更

為確實。生的意志與現實之衝突，是這一切苦悶的基本;人不滿足於現實，

而復不肯遁於空虛，仍就這堅冷的現實之中，尋求其不可得的快樂與幸福。

現代人的悲哀與傳奇時代的不同者即在於此。理想與實社會的衝突當然也是

苦悶之一，但我相信他未必能完全獨立，所以《南歸》的主人公的沒落與《沉

淪》的主人公的憂鬱病終究還是一物，著者在這個描寫上實在是很成功了。

所謂靈肉的衝突原只是說情慾與迫壓的對抗，並不含有批判的意思，以為靈

優而肉劣;老實說來超凡入聖的思想倒反於我們凡夫覺得稍遠了，難得十分

理解，譬如中古詩裡的&ldo;柏拉圖的愛&rdo;，我們如不將他解作性的崇拜，便不

免要疑是自欺的飾詞。我們賞鑒這部小說的藝術地寫出這個衝突，並不要他

指點出那一面的勝利與其寓意。他的價值在於非意識的展覽自己，藝術地寫

出升化的色情，這也就是直摯與普遍的所在。至於所謂猥褻部分，未必損傷

文學的價值;即使或者有人說不免太有東方氣，但我以為倘在著者覺得非如

此不能表現他的氣分，那麼當然沒有可以反對的地方。但在《留東外史》，

其價值本來只足與《九尾龜》相比，卻不能援這個例，因為那些描寫顯然是

附屬的，沒有重要的意義，而且態度也是不誠實的。《留東外史》終是一部

&ldo;說書&rdo;，而《沉淪》卻是一件藝術的作品。

我臨末要鄭重的宣告，《沉淪》是一件藝術的作品，但他是&ldo;受戒者的

文學&rdo;(literaturefortheitiated)，而非一般人的讀物。有人批評波特

來耳的詩說：&ldo;他的幻景是黑而可怖的。他的著作的大部分頗不適合於少年

與矇昧者的誦讀，但是明智的讀者卻能從這詩裡得到真正希有的力。&rdo;這幾

句話正可以移用在這裡。在已經受過人生的密戒，有他的光與影的性的生活

的人，自能從這些書裡得到希有的力，但是對於正需要性的教育的&ldo;兒童&rdo;

們卻是極不適合的。還有那些不知道人生的嚴肅的人們也沒有誦讀的資格，

他們會把阿片去當飯吃的。關於這一層區別，我願讀者特別注意。著者曾說：

&ldo;不曾在日本住過的人，未必能知這書的真價。對於文藝無真摯的態度的人，

沒有批評這書的價值。&rdo;我這些空泛的閒話當然算不得批評，不過我不願意

人家憑了道德的名來批判文藝，所以略述個人的意見以供參考，至於這書的

真價，大家知道的大約很多，也不必再要我來多說了。

□1922年

3月

26日刊《晨報副鐫》，暑名仲密

□收入《自己的園地》

介紹小詩集湖畔

《湖釁》是汪靜之君等四個人自費出版的詩集。這四個人的詩在本附刊

上也曾經發表過好些，看過的人大約自然知道，不用我來批評好歹。我在這

裡只說這一句話：他們的是青年人的詩;許多事物映在他們的眼裡，往往結

成新鮮的印象，我們過了三十歲的人所承受不到的新的感覺，在詩裡流露出

來，這是我所時常注目的一點。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