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琮琪本來膽大包天,不但不怕,反而越發好奇,心想:此人神通廣大,卻這般藏頭露尾,還要躲到這偏僻地方,是什麼道理?要我有這樣的神通,自然大搖大擺現身,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他卻神神秘秘,還要借我之手,莫非是相貌醜怪,不能見人……
剛想到這裡,他思維陡然一頓,霎時間腦海一片空白。
眼前山石上,一少年斜坐,偏著頭看著他,目光如一泓秋水,明澈透底。山石黝黑,少年衣白,黑白分明的畫面分外有衝擊力。
鄭琮琪臉色由紅轉白,乾嚥了一口吐沫,暗道:這……這是人麼?仙人下凡也不過如此了吧?他就是……
那少年轉頭,微笑道:“道友請了。”
鄭琮琪慌忙道:“不敢,拜見前輩。”說罷深深一禮,他自下山來,和別人沒這麼客氣過,這一次也是難得的禮貌謙虛,簡直不像他。
少年抬手虛扶,道:“不必客氣,我與道友初見,剛剛便冒昧出聲,道友別嫌我多事。”
鄭琮琪道:“不敢當。晚輩自知,剛剛若非前輩指點,晚輩和那人爭鋒,恐怕凶多吉少。天符龍畫之術,名不虛傳。我在……”他說到這裡,突然打了個磕巴,閉上了嘴。
少年微笑道:“天符之術固然強,但我劍修一門,難道弱於他麼?萬千法門,劍修皆可一劍破之。”
鄭琮琪揚眉道:“當然。”他略一遲疑,道,“我與前輩素不相識,您是看在劍修同道面上出聲指點的麼?”
那少年道:“也有這方面的緣故吧。但主要是看在香火情面上。”
鄭琮琪愕然道:“香火情?您和我?”他一路把自己的師門瞞得密不透風,卻被這陌生人說出香火情來,何況他並不認識對方,他很肯定。這等人物,見過一面應該永生不忘才對。
那少年道:“你的劍法裡,有我一箇舊識的影子。說舊沒多舊——幾年前吧。他的劍法犀利無雙,很好認。”
鄭琮琪探問道:“敢問那位前輩貴姓是……”
那少年道:“姓寧。”
鄭琮琪恍然,拍手道:“原來是寧師兄。那就不奇怪了。宗門中的劍修,我就服他一個。啊……”他突然發現,不知不覺,自己把師門禿嚕出去了。不過對方認識寧師兄,也不是外人,應該早知道了。
少年道:“你還稱呼他師兄,他還沒有結丹麼?”
鄭琮琪道:“我出來的時候,他正在準備閉關。剛入門兩年,已經到了金丹的門檻,已經是奇才了。師尊都讚不絕口,可是您……”修士相交,大部分還是按照修為的,這人幾年前莫非也是個築基修士?那他結丹也夠快了。
等等……
他恍惚記得,寧師兄提過某個天才劍修,言辭之中,頗有欽佩之意,甚至自嘆弗如,莫非就是……
少年微笑道:“看來你知道我,寧兄想來也沒忘了我。”
鄭琮琪道:“當然了,您這樣的人物,誰能忘記?”這句話聽起來很像是恭維,但他是肺腑之言。鄭琮琪沒學過阿諛,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少年笑道:“既然寧兄和你提過我,想必也是親近人。那我也就不客氣,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二八三
擎天觀矗立在青天之下,白牆綠瓦,重樓鬥閣,簷角向上飛起,就像浴火重生的鳳凰,高昂著頭,仰望天空。
晉龍子重新來到擎天觀前,望著這樣的氣象,也不由暗自驚歎。之前擎天觀本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觀,當年就氣派非凡。但當初京城最宏偉的道家建築,非國師府莫屬。其他道觀有錢也不能僭越。但之前一把大火燒光了擎天觀,國師府隨著主人的失蹤沒落下來,到現在已經是滄海桑田,時移世易了。
擎天觀如此毫無顧忌的擴建,是不再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