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呢,怎麼了?」
十點四十五分,辛然洗漱完畢,正打著哈欠準備縮回床上早點睡覺,就聽見手機嗡嗡嗡地震動了起來,少俠兩個字在螢幕上亮著,他心裡一驚,瞌睡都沒了。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是不是忘記帶水杯走了?」嚴晏想了想說,「我在走路,發訊息不太方便,就打過來了。」
「水杯?」辛然看了看那張摺疊的小書桌,自己的水杯好好地放在那裡,「我帶了的呀。」
「是嗎。」嚴晏揣在褲兜裡的手不自覺地摳著布料,「那我看到的可能是你的同款水杯。」
辛然嘖了一聲,插上耳機,把自己淹沒在蓬鬆的被子裡,只露出一張臉來,儘量平緩著語氣道:
「那我明天是不是得換一個帶?要是拿錯可就尷尬了。」
嚴晏聽他說「明天來」,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剛剛撥電話時那種奇妙的緊張感瞬間煙消雲散,只當自己是突然想找辛然聊聊天。
「我以為你會說『那就不帶了』,然後直接來蹭我的紙杯用。」
「少俠,以後這種十分有建設性的意見能不能早點說?」辛然笑道,「對了,能給我透個底嗎,我們明天練什麼?」
「嗯……身上哪兒疼?」
辛然在床上打了個滾,果然覺得周身痠痛,於是說:
「哪兒哪兒都疼。」
嚴晏聽到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意外,反正他一貫從辛然嘴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你怎麼不乾脆請個假?別鬧,老實回答。」
「……你等我感受一下。」
辛然恍惚間回憶起了第一次「見」到嚴晏時,先聞其聲才見其人,那時他就覺得這個年輕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很是好聽。
這會兒的電話裡,一句不僅是低低沉沉,還帶著笑意的「別鬧」,簡直讓他紅了耳朵。
嚴晏不知不覺就走進了學校,他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動靜,像是被子摩擦傳出的聲響。
他路過體育館,大禮堂,順著林蔭道往前,經過幾棟樓——他抬頭看了一眼第二教學樓,那是學校裡最大的一棟,學生的公共大課幾乎都在那裡上。
高大的鐘樓在夜色裡也依舊巍峨。
當然此時的嚴晏並不知道辛然其實就住在二教背後不遠處的教工宿舍裡,現在離他不過幾百米的距離。
嚴晏走在暑天晚上稀薄的風裡,問:
「你怎麼個感受法?」
「我滾一滾,看看身上哪塊零件使不上勁。」
辛然這話不假,他現在可能就腳丫子不疼,當然他也不能就這樣跟嚴晏說——那聽起來太像是跟人撒嬌,所以他老實道:
「腿、屁股、腰、肚子、膀子——都疼。怎麼辦,明天練腦子?」
「你還真是哪兒哪兒都疼。」嚴晏想到辛然練一會兒就得躺半晌的樣子笑道,「不是還可以練胸嘛,就這麼著吧。」
自以為自己把渾身上下都點到一遍的辛然有一瞬間的茫然。
對哦,哥還可以練胸肌。
「你還沒回去呢?」
嚴晏開啟寢室燈。昨天上午考完試之後,三個室友立即麻溜兒地回了家,寢室只有他一個人申請了留校。他回答辛然:
「剛到。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漱。」
「嗯?好。」
辛然看了看通話時間,從嚴晏打給他到現在,兩人已經閒扯了快二十分鐘。他本以為嚴晏回去了之後就會掛電話——但他沒有。
辛然以前很不能理解喜歡「煲電話粥」的人,特別在資訊時代,發個訊息就能解決的事情一般都不會打電話。
尤其是那些講電話能講上一兩個小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