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了這麼多。”
又一腳,
“明天,單位上的人就會說:‘原志恆的兒子偷了人家二百塊錢’”
又來了一腳,
“你狗日的害得人家打了一天架。”
又一腳。
我娘突然說了一句:“你別在這兒打他!”我爹竟然停了手。聽我娘那話,是要拉出去打?他們要怎麼收拾我?我心慌的要命。
我爹對我娘來了一句:“你再去刨刨,看還有沒有。”壞了,錢已經被找到了;他們讓我回老家,就是要趁我不在,整個兒搜一遍。我娘又去破房子那裡了,她要用手刨地面。我孃的手,就像耙地的耙子一樣,如果背上癢,她用手一抹就不癢了;進城這麼長時間,她的手竟然還是這樣。並且,她已經相當難看了,又黑又矮又胖,滿嘴口臭;我爹依然那麼漂亮。
我和我爹在屋裡待著,我的心已經長滿了草:他們要怎麼收拾我?我仍然想衝出門,但肯定不會成功。一會兒,我娘回來了,說:“沒了,就是那些。”我爹又開始踹我,我娘趕緊說:“別在家裡打。”我孃的話讓我非常恐懼,她怎麼出這種主意?她怎麼這麼毒?在家裡,好歹有個鄰居,我四姨媽這兩天也在我家,他們再怎麼不願意管我家的事兒,也多少會勸一下;這要是出去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會不會用菜刀把我剁了?
我爹騎著車子把我帶了出去,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到哪裡去。半路上,我爹忽然問我:“你吃飯了嗎?”我不明白,不是帶我出去開揍嗎,怎麼問我這個?我得琢磨琢磨該怎麼回答,可別說錯了話兒。還沒等我找到話兒,我爹就下了車子,扭過頭來,厲聲問我:“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聽到了。”
“咚”的一聲巨響,我的耳朵也被搧到了。這巴掌太重了,我聽到的不是“啪”,而是“咚”。我在後架上,傾斜了有60度,最後抓住了車座子,才沒摔下去。
“聽到了怎麼不回話兒?”
單純捱打,我並不太難過,可他怎麼非要找個理由?那些理由,一個也站不住腳;你就什麼也別說,直接來一巴掌就行了。他這種裝蛋玩兒的方式,非常讓我氣憤。
他又騎上車子,繼續往前走;我滿臉淚水。他騎到小河邊兒,把車子支住了,我也下了車。這時,天已經很黑了;路上行人很少。
他從河邊兒的樹上,折下一綹兒樹枝,粗的那枝有三四公分粗。他扶住我的肩膀,用樹枝狠命抽我背,連續抽三四十下,才把我鬆開,讓我在地上打滾兒。我感覺到,後背的肌肉痙攣了;打到三四下的時候,就已經難以忍受了,我想抽搐,但我爹硬按住我的肩膀,不讓我哆嗦,一口氣抽了三四十下。我打了會兒滾兒,又站了起來;他又像剛才那樣,按住我的肩膀,連續抽了三四十下,才把手鬆開。趁我打滾兒的空檔兒,他還從容地對著小河撒了一泡尿。路上也有人經過,有的疑惑地停下,看了幾秒鐘,又離開了。我爹停手,是怕我受不了,還是怕引起路人的憤怒?我不知道答案。我爹就用這個辦法,打了我幾十回合。然後,他把我拎上了車子,帶我回家。自始至終,他也沒說一句話兒。
這樹枝子比耳光和拳頭難受多了,比竹棍兒還難受,因為樹枝兒是綠的,根本敲不碎!那簡直是抽筋兒的感覺。捱了這麼重的揍,我以為:這頓打結束了。
到了家,我爹讓我跪在外間屋,他把我的背心掀起來,用鞋底子狠命抽我的背,一鞋底子一鞋底子地抽,一口氣抽幾十下;一鞋底子抽下去,我的胸就挺了老高,太疼了!他大概抽了我兩個多小時,我希望他能把我抽死,快讓我解脫吧。抽完鞋底子,我就跪在原位,一點兒也不感覺餓。
我四姨媽因為要生孩子,前兩天就進城了,為了省錢,先住在了我家,我倆睡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