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南雨兩個人忙著鋪床,今日林玉安進睡暖閣裡,和母親王庭珍一間屋。
母女兩個正坐在一處說話,許媽媽端了藥進屋,用銀針又試了試才遞給林玉安,“夫人,這個已經溫了,趁熱喝吧。”
喝了藥,許媽媽收了碗去而復返,林玉安沒想到她回來的這麼快,抬頭看她,許媽媽這才略微有些猶豫道:“夫人,您這次準備在這兒住多久呢?”
林玉安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總不能住到孩子出生吧,國公府的孩子,生在外面有點不合適吧。
正想著,許媽媽卻道:“夫人,我倒是覺得您不如就在這兒把孩子生了再回去,且不說別的,這兒有您的母親,比起旁人,讓人更放心,再者,您若是回去,世子爺的兩個美妾虎視眈眈,只怕對你和對裡面的小公子不利。”
林玉安沒想到許媽媽會提到柳若霜和餘嘉之前帶回來的那個歌姬還是舞姬的女人,也覺得有些心煩。
細細想來,許媽媽說的也有道理,母親在這兒自然是比外人放心,而且喜安莊裡,人少,沒有榮國公府裡面那麼複雜,加上現在這裡都是她的人,在這兒生孩子,誰敢害她?
王庭珍已經站起身,點頭很是贊同的道:“對,安姐兒,你就在這兒把孩子生下來,我也好照顧你,國公夫人沒了,世子爺也不在,你回去,也沒有個主事兒的人,若是在這兒生了孩子,坐月子我也好看著點孩子。”
幾個人七嘴八舌,說的林玉安啼笑皆非,連連點頭應是,“好好好,我就在這兒把孩子生下來。”
許媽媽道:“噯,那我明兒就讓越丘進城去把之前就說定的穩婆帶過來,夫人的日子快了。”
林玉安沒有二話,王庭珍卻搖了搖頭:“不可。”
“之前定下來的那些人,或許當時沒有異心,保不齊會有人打著主意上門送銀子收買人心,不必回去找了,田莊裡走的是有接生經驗的婆子,到時候給點銀子,也比這個來的放心。”
許媽媽這才意識到自己百密一疏,竟然忘了這茬,老夫人說的對,自己怎麼就糊塗了。
夜裡,林玉安睡不著,躺在床上,暖閣的窗微微開著,外面的夜來花應該開放了,香氣越來越濃郁。
“許媽媽,你睡了嗎?”
床邊傳來的均勻呼吸聲忽然頓了一下,接著就響起許媽媽的聲音:“夫人,我在呢,您可是要喝水?”
許媽媽不愧是用慣了的老人,不管睡得多熟,只要林玉安一喚她,她定然立時就醒了。
林玉安聽著她的朦朧睡意,不免有些內疚叫醒了她,輕輕笑了幾聲道:“沒有,只是睡不著,原以為你還沒有睡著,這才叫你,無事,你且睡吧。”
,!
許媽媽卻並沒有繼續去睡,透過窗戶,看見外面的繁星點點,夜風過境,有花香蟲鳴,很愜意。
“夫人,既然你睡不著,那我就給你講個故事如何?”
林玉安笑道:“洗耳恭聽。”
“老夫人,不,應該說是太夫人了,就是您的外祖母,我伺候她的那會兒,太夫人剛及笄,那可是南直隸一帶百家求的美人,那時候,有家富戶公子,因為不驚鴻一瞥,便要死要活的鬧著要求娶太夫人,那時候……”
許媽媽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林玉安聽著再次響起的均勻呼吸聲,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腦子裡卻清明的很。
她想念過往,想念那些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日子。
想念坐在父親的肩頭,去長街上賣糖葫蘆,聽街角的大爺唱戲曲兒,想念在南水莊時,她坐過的那個鞦韆。
閒蒲推著她,看著她越蕩越高,嬉笑著問她:“姑娘,夠不夠高?”
閒蒲已經離開快四年了,她時常會想她,卻從來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