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他嚇了一跳,不敢睜開眼睛,他忽然覺得,只要自己睜開眼睛,那人便又要離開。
“起來吧,”那人還在說,“草地上很冷,躺在上面你的感冒不會好的。”
林瑞聽見自己的呼吸絮亂起來,緊閉的眼睛不停地抖動著,他感覺到那人把自己拉起來,然後把一瓶東西放在自己手裡:“吃這個吧,那個小子給你買的藥沒用的。”
林瑞不敢說話,緊緊地拽著那瓶藥,聽著身邊那個人在自己身邊坐著,平靜的呼吸聲,如此像夢境。
那人把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站了起來:“早點回去吧,我走了。”
“等等!”林瑞猛地睜開眼睛站了起來,衣服掉在地上,冬夜的涼風灌進衣領,林瑞看見詹曉軍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麼近。
好想撲進他懷裡,林瑞拽緊了藥瓶,看著詹曉軍,渾身都在顫抖。
好想抱他進懷裡,詹曉軍握緊了拳頭,看著離自己咫尺之遙的林瑞。
就在如此接近的距離,只要鼓起勇氣就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就能告訴詹曉軍,自己有多麼想他。
就在自己的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把他拉到懷裡,就能抱緊他,對他說,從頭再來好不好。
兩個人呆呆地看著對方,夜風肆意地刮過兩人間,讓兩人各自緊握著的雙手越來越涼,漸漸失去了溫度。
就算那麼近,又怎麼樣。
擁抱著的場景,只能想象,想象那緊緊相擁,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身體裡的力度,還有久別重逢的痛哭。
林瑞看著詹曉軍,笑了一下,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詹曉軍,你過得好不好?”
詹曉軍放開了拳頭,微笑著說:“很好。”
“你呢?”詹曉軍笑著說,“好不好?”
“很好。”林瑞重複了一遍,“很好。”
千言萬語盡在心中,卻說不出口,林瑞想起陳奕迅那首歌,“好久不見”,也是“不如不見”。
“那麼,我先回去了。”林瑞揮了揮手。
詹曉軍也揮揮手:“我也走了。”
兩個人轉過身,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林瑞靠在街口轉角的牆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渾身都在顫抖。
對他的思念,一句也無法表達。
林瑞偷偷趴在牆上,看詹曉軍的身影已經消失,那件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孤獨地躺在地上,無人認領。
林瑞撫順了自己的氣息,慢慢地走回去,拿起那件外套,然後像做賊一般心虛地拔足狂奔而走。
詹曉軍站在大樹的陰影裡看著林瑞拿著那件外套越跑越遠,心如刀割。
誰說不相見便沒有思念。他就像一個跟蹤狂,看見許濤走進藥店便擔心林瑞生病,看到許濤買藥,便恨不得衝過去告訴他,那藥根本不管用。林瑞吃飯的時候,他坐在對面的飯館偷看,林瑞回到民居,他便站在門外,痴痴地看著,根本就不知道林瑞在哪個方向,卻好像自己能夠看見林瑞安眠的模樣。
林瑞一走出來,他便在後面跟著,看著那個白痴在路上奔跑,咳嗽,躺著草地上唱難聽的歌,那瓶感冒藥揣在懷裡,全是他的溫度。
然後,他假裝冷靜,走過去坐下,對林瑞說,唱得好難聽。
還有一句,詹曉軍沒有說。很難聽,卻真的很想聽你唱。
無論相見不相見,都是刺骨的思念。
夜風不停地吹著,詹曉軍回到林瑞剛剛躺過的草坪上,閉著眼睛躺了下去。
他記得林瑞唱的那首歌,有句歌詞,是“讓我再握著你手。”
林瑞偷偷地走進房間,把那件外套蓋在自己身上,感受著裡面還未冷卻的一點溫度。
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