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完是止住了步子。

陸棠之踮起腳尖，手輕柔得拂過他發上沾著的桃花，而後才與程愈笑道：&ldo;好了。&rdo;

兩人重新往前走去…

春日暖風拂人面，沒一會便吹散了陸棠之身上的熱意…

陸棠之握著程愈的手緩緩朝正院走去，許是因為清風的緣故，讓她的眉眼也忍不住跟著彎了幾分…她便這樣彎著眉眼，口中是柔聲說道：&ldo;今兒個，嫂嫂遞信來了。&rdo;

她有兩個嫂嫂，可程愈還是聽出來了。

他的步子有一瞬得停頓，可也不過這一瞬，他便又恢復瞭如常。

程愈仍邁步往前走去，口中是問道：&ldo;他們到哪了?&rdo;去年的時候，陸意之突然辭官，此事在金陵城中造成了不少的轟動…朝廷官員、普通百姓，誰也沒有想到陸意之竟然會辭官。

五軍都督，天子近臣，統領天下大半兵馬…這樣的官職，他竟然說棄就棄。

程愈當初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一時也未曾回過神來…他曾問過陸意之：&ldo;你當真捨得?&rdo;

那個時候陸意之是這樣回答他的：&ldo;人這一生想要的東西有許多，而我已經擁有了我最想要的人…其他的便不再那麼重要了。&rdo;也是那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放下了，她有這樣的人陪伴一生，這很好，很好。

陸棠之未曾察覺到他先前的異常，仍舊笑著說道：&ldo;嫂嫂與哥哥前段日子才剛從塞北迴來，她在信上寫了許多，提到了塞北的風光…她說那兒的落日比金陵城中的要好看，又紅又圓。除了馬兒還有駱駝，穿過沙漠的時候，坐在駱駝上整個人都一顛顛得。&rdo;

&ldo;嫂嫂還說那兒有不少稀奇玩意，還有不少藍眼睛、綠眼睛的人…他們會載歌載舞，即便遇見生人也會主動邀請他們跳舞，她還認識了許多朋友。&rdo;

&ldo;不過她也說了塞北的黃沙很大，平日裡出去臉上若是沒個東西蓋著，那沙子只怕都要吹進嘴巴里…&rdo;

&ldo;現在他們已經啟程去江南了。&rdo;

程愈一直安安靜靜得聽她絮絮說著，時不時也會輕輕應上一聲…其實歲月翩躚，他覺得如今很好，只是偶爾也會記起王昉，也會想她過得好不好。他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個中情分自然不是說斷就能斷的，他會為她高興，高興她如今婚姻美滿，兒女雙全，卻也不會再耿耿於懷。

歲月安穩，現世很好…

他的身邊也有了那個值得他用盡一生去陪伴的那個人。

程愈想到這握著陸棠之的手便又收緊了幾分，他仍低垂著眉眼看著他，口中是跟著一句輕聲笑語：&ldo;你若喜歡，以後我們也去外頭走走‐‐&rdo;

陸棠之聽聞他這話，一雙瀲灩桃花目便又亮了幾分…

她以前便想著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頭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她長這麼大，還未曾去過什麼地方…可也不過這一瞬，陸棠之便又笑著搖了搖頭：&ldo;不用，你這麼忙，何況只要有你在我的身邊，哪裡都是好的。&rdo;

這話是真的。

只要有他在身邊，無論是在何處，都是好的。

程愈聞言便也未再說話，他只是微垂著眉眼，伸手輕輕拂過她頭上沾著的桃花…兩人繼續往前走去，日暮開始漸漸沉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