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民亮點頭道:“我明白,他們混帳,我們不能糊塗。”
王橋伸出手,與陳民亮重重握了握,這才離開。
從礦上回到縣城,接近三點。杜建國和張曉婭收穫頗大,趕回省城。
呂琪獨自回到了電力局家屬院。
此時距離晚餐還有三個小時,她就取了筆記本,詳細記錄了今天的所見所聞。讓她最不能理解的是老樸的那一句“政府不給補助我家就不搬”,她寫道:“命是自己的,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和政府賭氣?難道不應該為自己的命負責,反而要政府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這些問題,都是在大洋彼岸難以見到的。
六點十二分,呂琪和王橋在電力家屬院門口見面,一起步行前往霸道魚莊。
呂琪道:“今天晚上來的全部都是舊鄉的老師,互相都熟悉,我能不能應付過去。”
經過下午調整,王橋情緒完全恢復了正常,道:“這個簡單,你以前也不喜歡說話,見面時主要講一講這些年的經歷,偶爾談一談日記裡記過的事,一切OK,他們不會覺察。而且,到時見面的時候,他們肯定會先招呼我,我就回應某某老師,你在旁邊就能判斷出來者是誰?”
“如果今天晚上能過關,我就更有自信了。”呂琪隨後又問了自己不能理解的問題,道:“我覺得你的出發點完全是好的,對村民有利,為什麼村民會提出要錢,這個要求對於我來說完全是匪夷所思。”
王橋道:“今天這個事也算是一個奇葩特例。但是從深層次來探究,特例並不特,反而有著深厚的社會背景。改革開放以後,農村基層原來的社會關係發生了相當大的變化,由緊密型組織重新變成了較為鬆散的狀態。現在,農林特產稅取消,三提五統取消,積累工和義務工取消,農業稅取消也是大勢所趨,村民和基層組織幾乎沒有了直接聯絡,仍然和以前一樣的基層組織就不適應當前的工作,再加上原來的思想體系被動搖,新的思想體系沒有建立,在這種情況下,村民更多的是講權利,而很少講義務,以賺錢為其人生主要目標。所以,才會出現今天這種不給補助就不搬的說法。”
呂琪道:“那你以後應該怎麼辦?”
王橋道:“當時在現場時,我還是有情緒的,現在調整了過來,職責所在,該幹啥還是幹啥。”
呂琪道:“聽到那句話,我都替你感到委屈。”
王橋道:“在這個位置上,受點委屈算得了什麼。”他想起自己被雙規的那一段日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呂琪道:“你想起了什麼,開始嘆氣。”
王橋道:“在別人眼裡我總是意氣風發,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處,只是戴著面具以作偽裝。外人看見的都是光鮮的一面,痛苦的、傷心的事情都只留給自己。”
“王書記,呂老師。”從一個商店裡走出一位穿著灰色襯衣的人,他頭髮花白,面容削瘦,正是以前的老校長代友明。
王橋用目光給呂琪作了示意,然後招呼道:“代校長,你來了。”
代友明此時早已經從舊鄉學校校長位置退了下來,就等著滿六十就退休。他將左手拿著的新買的玉溪煙放進衣兜裡,伸出雙手與王橋握手,道:“王書記肯召見我們這些退休老頭,榮幸得很。”
王橋原本只是伸出一隻手與代友明握手,老校長伸出雙手,他也只得伸出雙手。四隻大手緊緊握在一起,倒有點紅軍會師的鏡頭感。
王橋首先鬆開手,道:“代校長,你看誰回來了?”
代友明用手指著呂琪,笑容滿面地道:“呂老師,這麼多年,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年輕。你在舊鄉的時候,把舊鄉的英語水平提高一大截,你離開舊鄉學校,舊鄉英語又被打回了原形。”他一邊說話,一邊用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