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道,緩緩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不見悲喜,步履沉重,“可是太后是如何謀害高演,以至於他年年發病?”
“迎藍這丫頭,讓她問什麼,就問什麼,”逐溪頗有埋怨,“方才孟達說,兩天後藥會送到,卻沒說從哪裡送來,由誰送來?本以為迎藍會接著話題問下去,誰知道這丫頭多一句都不知道問。”
逐溪扶起迎藍,將她放入床榻。回身時,見玉清坐在桌邊,背影嫋娜,卻也蕭肅,良久,才聽玉清開口,綿綿聲音漸漸清晰。
“去通知元仲廉,前來領人。”
“如此,他們不就知道了麼?”逐溪不解問道。
“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知道,”玉清淡道,“我還要知道這藥從何處來,由誰送來?”
月華之下,雪光粼粼,若非更漏聲聲,焉知不是白日。
梨樹上,積雪未融,樹枝上滴落的水珠,隨著深夜溫度驟降,已然結成冰凌。梨樹下,玉清一身紫貂,形影相弔,寒風掠過,吹起碎雪飄舞,簌簌的潛入脖頸,刺骨的寒冷。
繞過寒塘,穿過迴廊,連枝苑外,曲徑幽深。
兩天,還有兩天,可兩天竟如兩年漫長……
廊簷下,燈火通明,沉重的腳步止於寢居之外。抬眸處,一個綽約的身姿映在碧紗上——最終,她讓依依留下,伺候王爺。
折道離去,穿過庭院,沿著迴廊,漸行漸遠,直到遇到一個院門,才停住腳步。
尚藥司內,燭光下,閭丘策正翻著醫書,看的入神,渾然不知王妃已經進來。
玉清一手拿起搗藥舂,一手拿起藥臼,坐在一旁,靜靜的搗起藥來。
敲打之聲,一聲聲傳入耳中,閭丘策回過神,見是王妃,欲要俯身行禮,卻被王妃微微揚起的手,免去了禮數。
“本宮閒著無事,過來瞧瞧,你且忙你的,不用候著。”她輾轉數更,難以成眠,一夜竟漫長如歲,不得已,起身披著貂裘,信步而行。
閭丘策望向王妃,才半日的時間,王妃一臉的憔悴,神情疲憊如此,目光復雜的射向王妃手中的搗藥舂,用力均勻,“王妃也會這些?”
玉清微愣,旋即明白閭丘策的意思,她是堂堂相府的千金,本來是不需要會這些,可是誰讓她這位千金有名無實呢,“談不上會與不會。”
放下手中的搗藥舂和藥臼,緩緩走到前面的藥櫃,失神的望著層層藥鬥,若不是高演身體患有頑疾,堂堂的王府何需闢出一個院子作為尚藥司。
“王妃識得藥材?”閭丘策目有疑慮的望著娘娘的背影。
玉清嘴角微微上揚,並未立即回答,只是抽出一個藥鬥,拿了一味藥材,說道,“這是細辛,主咳逆,百節拘攣,風溼痺痛,能明目,利九竅。”隨即又拿起一味藥材,“這是茯苓,主胸脅逆氣,能開肺腑,調髒氣,有解熱散結之效,因此茯苓之用,在洩不在補。”
合上藥鬥,玉清似笑非笑的看著閭丘策,“本宮說的可對?”
閭丘策心中微怔,目中有驚色閃過,臉上卻不動聲色,“王妃精通藥理,有仲景之才,老奴佩服。”
“本宮的孃親纏綿病榻多年,你應該已經知曉,”玉清淡淡一笑,明白閭丘策心中所想,“為能服侍好孃親,本宮也常常翻閱醫書,精通談不上,只能說略知一二。”
“王妃純孝,老奴深感敬佩,”閭丘策頷首說道,手心卻滲出細汗。
閭丘策垂手而立,恭敬之至。微躬的背如微張的弓,雖已彎,但堅韌。玉清淡然道,“閭丘策,你不用步步試探。”
“老奴不敢。”閭丘策俯身道,他確實沒想到王妃懂得醫術,心中怔忡。
“本宮今日來,不是來翻舊賬,”玉清神情幽深,目中萬般苦澀,“本宮只是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