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堂上喝茶,方媽媽輕手輕腳的撤了碗碟,林玉安進了裡屋看王小娘,見她已經放了簾子午睡了,便輕聲退了出來。
“三舅舅,玉安還有事要打理一番,就先回院子了。”
王忠君應聲答應,卻又喊住她:“林府這樣子,想來你也沒有什麼例銀,這十兩銀子,你留著作傍身錢,若是有什麼要打點的,也不用捉襟見肘,倘若不夠,你再管我要就行。”
說著,榮生便拿了一個荷包給閒蒲,林玉安心中微動,忙道:“玉安不能收。”
王忠君立刻就作一副不悅的模樣,林玉安這才半推半就的收了銀子。
走過月亮門,閒蒲便戚上前來笑道:“三舅老爺出手真是闊綽,現在小姐可是府裡最體面的了。”
林玉安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三舅舅自然是好的,這十兩銀子,以後還要還他的。”她說著略微沉思:“不過在林府,十兩銀子的確不少,不過若是在京城王家,只怕還是會捉襟見肘,總不能事事去求人吧。”
閒蒲聽著覺得不是很明白,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了,她也多說。
回到院子,該打理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林玉安去過小娘住的屋裡看了看,見小童在簷下打盹,沒有吵醒他,帶著閒蒲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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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開菸灰色的布氈子,林玉安進了屋又端出籮筐來,閒蒲臉一皺:“姑娘,又做荷包啊。”
林玉安點頭,也不去管閒蒲有些疲懶的樣子,面上帶笑道:“只有三天就要去京城裡,王家人口眾多,到時候免不了要見這個姐姐,那個妹妹,我們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靠這麼幾個荷包送人圖個體面,自然要多做些,有備無患。”
林玉安說著又想起一件事,便對閒蒲道:“你去找些顏色素雅的錦線來,三舅舅的玉佩絡子都磨線了,給他做個新的吧。”
閒蒲應聲去裝緞子和針線的箱籠裡找,林玉安便在臨窗炕上盤腿而坐,藉著從窗牗裡透著的天光做針線活兒。
窗外有鳥雀登枝往屋裡看,時不時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又撲稜撲稜的飛到另一處去。
閒蒲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聲音:“咦?”
林玉安聞聲看過去,見半掩著的門口一個小小的腦袋探了探,又退了出去。
林玉安放下手上的活兒,穿上鞋子往外走去,知哥兒正攏著手坐在門檻上,倒像是山上小沙彌躲在門外偷閒不念經的樣子。
林玉安忍不住掩嘴而笑,林知才站起身,眼神有些迷濛:“二姐姐,我不想在霖西苑待著,能在你這裡玩一會兒嗎?”
說著,他就從袖子裡拿出那捲林玉珠送他的字帖:“我安靜練字,不會打擾到二姐姐做事。”
漆如描墨的眼中露出點點期望,林玉安也沒有多說,指了指炕上的小几,知哥兒便歡喜的跑過去,脫了鞋子爬上炕盤腿坐下。
林玉安對閒蒲道:“你去霖西苑把知哥兒的筆墨紙硯拿過來吧。”
知哥兒卻忙搖了搖頭,不知從何處變戲法一般的拿出一個袖珍的盒子,裡面是特別小巧精緻的文房四寶。
林玉安愕然,知哥兒便道:“這是我母親為了讓我能夠隨時隨地學習,讓外面師傅為我做的,我就隨身帶著。”
林玉安釋然,笑著點了點頭,閒蒲這才又繼續去忙了。林玉安想著,知哥兒的母親一定很愛他吧,便拿著沒做完的荷包繼續穿針引線。
窗外一陣涼風吹進屋子,吹得知哥兒的字帖颯颯作響,緊接著,便響起蠶食桑葉的沙沙聲。林玉安抬頭往外一看,又下雨了。
前幾日桃杏繁花正盛,這段日子,白晝不歇的雨把粉粉白白的花都打得四處零落,枝頭的那些花都殘缺著一瓣兩瓣,有些已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