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努力下,日子忙得像剛剛捱了一頓抽的陀螺,一旦轉起來就不可能停下來。我白天在公司閉門修煉,晚上回到家開著電視對著電腦繼續挑燈夜戰。
人忙起來真是什麼都好,飯都可以忘記吃,哪裡還想得起身邊那些隱隱綽綽的往事。
其實也不是真的就忘了,不過是願意騙自己而已,等到騙不過,就知道強行壓在心底的東西突然翻出來,那又酸又痛的滋味,一點也沒隨時間稍減。
週五那天照例加了班,艾倫大概也是接了新專案,我加完班到公司樓下,他也正好從附近的星巴克出來買了咖啡出來。他對咖啡的需求好像很高。
“怎麼樣還順利嗎?”他跟我保持了一點距離,先開了口,“有些不是那麼急的,根本不需要這麼拼。”
我對他主動示好並沒什麼感覺,倒是想起那天后來發生的事,心情一下壞到極點,連應付他一兩句都免了。
甩下艾倫後我自己一路走回去,半道路過一家西餐廳,隔著不算寬的馬路,赫然認出靠窗邊坐著的人正是周越。桌位上就只有他一個人,穿西裝的服務生畢恭畢敬地立在邊上等他點餐。
這家餐廳一點都不便宜。不是我看不起周越,除非他這半年發了橫財,否則不可能這麼氣定神閒地坐在這裡。當然如果有一個經濟條件不錯的男朋友又另算。
我自虐似的站在路邊陰影裡,連對面周越一共打了四次電話,兩次沒通都看得一清二楚。周越不是好脾氣的人,到最後再打電話時,果然已經沉了臉。
我遠遠看著,心想他這小子從小就被慣壞了,要什麼不是伸手就要得到,哪裡會是一再遷就的人。肯等的,自然也是值得他委屈自己的。
沒過多久沈宴的車果然徐徐開了過來,在門口的路邊停下來。那車是SUV,晚上燈光下看不清顏色,但總歸是新的。
他原來開的是我那輛,現在身邊換了人,自然連車也是要換的。
沈宴進門後很自然地坐到周越對面,他倒是面色平淡,周越卻表現得很高興,不但收起手機,好像說到什麼開心事,臉上的笑燦爛得都要裂開來。
他們的菜品陸續被送上來,原來還點了一瓶紅酒。周越最愛這些,舉著杯子裝模作樣地又看又聞,然後優雅地品上一口。杯子越過桌子,跟沈宴手裡的碰在一起。
我都不知道我這是什麼心理,大概是有些自暴自棄吧,明知道對面櫥窗裡看到的,跟我再沒有一毛錢關係。
我不羨慕周越,不記恨沈宴,他們現在做的,我們也曾這麼附庸風雅過。我也曾有過的東西,就算最後成了別人的,最多隻是遺憾,完全不值得再為之難過吧。
就好像小時候最喜歡的東西不見了,最開始會偷偷流幾滴淚,過後時間長了,還不是漸漸再想不起來。
靠在路邊的樹幹上又抽完了一支菸,感覺鼻子塞得越來越厲害,兩邊太陽穴也開始隱隱抽痛,低頭踩滅了菸蒂,再回頭,街對面的那兩位,燭光晚餐吃得正香。
默默地站了一陣,看了一陣,終究還是提著跟我形影不離的電腦,匆匆越過這淡薄的陰影,疾步走入通明的人間燈火。
第十六章,競標
老闆召集人開會。這是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談的基本沒什麼內容,我不想參加,泡了杯咖啡,關著門在電腦後靠著醒腦子。
門被推開了,艾倫用手裡的資料夾象徵性地敲了兩下,我抬頭看了一眼,又靠回去,問他什麼事。
“老總讓你過去。”他語帶嘲諷,“全公司都到了,就你喬大設計師不捧場,他老人家想找你聊聊。”
我坐起來看向艾倫,他聳聳肩,一臉我愛信不信的表情。我知道他沒必要騙我,便起身,隨後將搭在椅子後的外套穿上,拿著本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