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永哥兒又甜又羞,低著眉眼胡亂點了點頭。程鐸看著他輕輕顫抖的睫毛,很想在他眼睛上親一下,不過永哥兒已經羞成這樣了,他想了想只能作罷。
程鐸帶著柳書生走了,錢阿麼等人像是瞬間活了過來,一個個擠眉弄眼,打趣永哥兒——
「哎喲,當初第一眼看見永哥兒當家的時候,打死我也想不到,他娶了夫郎會疼成這樣!」
「就是,我還以為他動不動就要打人呢。」說話的小哥兒羞紅了臉,他們村的漢子能說兩句好話哄哄夫郎就不錯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程鐸這樣的。
「那你是沒看到,程老闆前些日子趕走那個吳老黑,他說整個磚瓦坊永哥兒都能做主呢。咱們村的漢子,就沒有這樣疼媳婦兒的。」
錢阿麼也笑著道:「永哥兒可是掉進福窩了,剛剛你當家的話聽見了?這塊土坯你趁早別做了,快去洗手吧,便宜阿麼我了。」
還有哥麼湊到永哥兒面前,一臉八卦:「他在家裡也這樣?」
「嗯。」永哥兒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忍不住道:「程哥總是搶著幹活,他說家裡的活兒誰都可以幹,不用我伺候他。他力氣大,除了做飯這一件事,其他的我都搶不過……」
「這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漢子?」說話的哥麼簡直不敢置信,脫口而出道:「我家那個,怎麼就天天躺在炕上什麼也不做?」
他說完剛有點後悔,旁邊就有人附和起來:「就是,我家那個也一樣,除了下地,他巴不得我把飯都餵到他嘴裡呢!」
這話瞬間引起了大娘大嬸們的共鳴,話題從羨慕永哥兒,變成了自家漢子的聲討大會。他們如今每天都有活兒幹,他們的漢子呢,又不是每天都要下地。憑什麼他們做了一天的土坯回去,還要給他們洗衣做飯?
當然,他們抱怨歸抱怨,大部分人還是害怕自家漢子的拳頭的。但孃家硬氣,脾氣又潑辣的年輕媳婦兒就不一樣了,他們自己能掙錢了,回家鬧一鬧也是有的,為此還引發了數起家庭大戰。
大家聲討地正歡的時候,雨哥兒悄悄拉過永哥兒:「那柳書生來幹什麼?」
永哥兒怕他誤會,連忙解釋:「磚瓦坊不是沒人會記帳嗎,柳書生跑來當帳房了。」
「他怎麼…突然想通啦?」雨哥兒不明所以,這人不是寧願餓死也不肯低頭嘛,怎麼就想通了。
連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不久前那番話讓柳書生醍醐灌頂,從此「改邪歸正」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永哥兒聳了聳肩,他只知道有了柳書生,他程哥以後肯定能輕鬆一點。所以這人討厭歸討厭,他也不會非要把人趕走……
另一邊,禹方山。
李旺在一顆老樹下擺了個茶攤,斷腿的李長榮躺在一張簡陋的竹椅上,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而李長貴則坐在樹上,百無聊賴地咬著草梗,昏昏欲睡。
過了一會兒,太陽實在曬得太厲害,有監工計程車兵過來買涼茶了:「老李頭,給我們來三碗涼茶!」
「來了!」李旺答應一聲,熟練地取出三個土碗,舀了茶還沒端過去,城牆那邊又有人喊了:「又暈了一個,趕緊抬到老李頭那邊,給他灌碗去火湯。」
李旺聽到那邊喊得急,一邊拿出湯藥罐子往裡放草藥加熱,一邊招呼李長貴幫他端涼茶給先前的三個士兵。
李長貴充耳不聞,並且聽到他爹喊,還飛快地閉上了眼睛。他和李旺的關係雖然好了一點,但遊手好閒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能改的,頂多是找李旺拿錢,李旺不肯給就算了,不會像以前一樣動手打他爹。
當然,他在禹方山也沒什麼消遣的地方就是了。那些監工士兵雖然偶爾會打打牌,但他們的錢都是辛苦賺來的餉銀,沒人會捨得全部打牌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