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來的喬納爾,在布呂訥的胸口狠狠錘了一拳,「那市集上那麼多年輕姑娘們呢,都是好生養的,你又一身這麼威風的衣服……」
布呂訥的臉蛋微微發紅,他猶豫了好久,只是抱著軍服不說話。
看著布呂訥略帶恐懼地眼神,喬納爾看出了幾分端倪。
他同樣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道:「你要是怕回你那個百戶,可以到我家來,我父親就是百戶長,沒人能欺負伱。」
「呃呃……」
「呃呃,呃呃,你呃什麼啊。」喬納爾沒好氣地罵道,「就這麼定了,咱們吃完午飯就上路,傍晚前能到小鎮,正好趕上紡織工坊那邊下值,那裡可有許多好看又手巧的大姑娘。」
返回了自家的軍營宿舍,布呂訥低頭走入了屋子,駝著背來到了自己的床前。
這是個低矮而昏暗的房間,擺放了十張破破爛爛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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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破的床就是布呂訥的,因為他第一天就把床睡塌了。
這些床都是當時艾爾士兵遺留的床拼湊起來的。
每張床的床頭,都有一個用來放雜物和衣物的箱子,充當床頭櫃的功能。
小心翼翼的,布呂訥將這身牢固又威風的衣服塞入箱子。
呆坐在床沿,在繁重的訓練結束後,他忽然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他應該是不想當兵的,可好像他在當兵這件事上,幹得還不錯。
只是就像今天冕下說的那樣,當兵總歸是要殺人的,他一想到自己未來要殺人,渾身上下都在抖。
早知道,就應該故意表現得差一點,這樣就能和那十幾個人一樣被勸離了。
「布呂訥,布呂訥,死哪兒去了?就差你一個了!」
布呂訥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可能是一小會,可能是好長時間,門外就傳來了喬納爾的聲音。
「來了!」
這餐飯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七八個大男人,一小罐蜂蜜酒,一隻烤兔子,分到每個人嘴裡就是嚐嚐味罷了。
但這吃飯,並不是真的就是吃飯。
布呂訥伸手烤著火,喬納爾站起來,手肘架在布呂訥的肩膀上,跟對面的新兵吹牛比。
「我一定要給我妹報仇,虧我還把騎士當英雄呢。」
「聖座城的教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就不知道千河谷怎麼回事?我不信。」
「等我上了戰場,有了聖銃這好寶貝,騎士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個我殺一個。」
「那天那個叫安達爾的你們知道嗎?」
名為盧伊斯的矮個新兵繪聲繪色地模仿起來:「我要打十個!嘭!啊!」
慘叫著,盧伊斯模仿著安達爾的聲音趴在地上,學起了安達爾被打暈的姿勢。
「哈哈哈哈哈哈。」圍坐在一起的新兵們憋不住地大笑起來。
將骨頭上的油都吸得乾乾淨淨,罐子口最後一滴蜂蜜酒都舔光,這群士兵們才各自換上新衣服,結伴朝小鎮的方向走去。
說來有趣,這些新兵來的時候,都是按照十戶的同伴一起來的。
走的時候,卻是和同一個新兵隊的同伴一起走的。
喬納爾不愧是鐘錶匠家庭出身,時間卡得剛剛好。
他們才到工業區,正好便趕上了紡織工坊的女工們下值。
一群新兵們在路邊籬笆的後面站成一排,比受霍恩檢閱還要認真地站起軍姿,臉上憋出了此生最英武嚴肅的表情。
望著逐漸接近的女工們,布呂訥緩緩走近喬納爾:「喬納爾,我覺得我還是提前得回一趟莫桑百戶區。」
「不是,哥們。」喬納爾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大夥都沒慫,怎麼到你這就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