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當時事發就急著離開的,確實有幾個人。但他們都是一般的夥計,急於早早另尋出路吃飯,也是人之常情。平日又接觸不到我的印籤,所以,根本不可能是他們。”
嶽陵眉頭皺的更緊,來回踱了幾步,又問道:“那…當日託伯父籌措糧草的,又是何人?”
沈萬山搖頭道:“子鴻無須懷疑他,他絕不會害我!”
嶽陵道:“伯父,此刻無論是誰,都不能說絕無嫌疑。當然,我也只是問問,畢竟,通盤考慮下,或許能有所得呢?”
沈萬山微一遲疑,勉強點點頭,低聲道:“他叫顧大鵬,乃是河北通州大商。當年不但一直是我沈家的夥伴,我父對他也有大恩。而後,更是虧他多方出力出錢,才將我父接出囹圄。若他要害我,只需當年袖手,我沈家便盡喪北地,何須如此麻煩?所以,我敢斷言,絕不是他!”
“河北通州……”嶽陵停住腳步,嘴中微微唸叨著,想了想,又道:“伯父昔日鋪子裡的夥計,散了後,如今可都還在江陵?又都在做什麼?那個韓遠,現在又在何處?”
第64章:迷霧重重(2)
沈萬山一呆,道:“這個,我當時鋪子也不算小,分佈城中各處,夥計總有百十人之多。散了後,我正焦頭爛額之時,又哪裡能盡皆瞭解?想來,總是分在各個商家鋪中,操持本行罷了。如無必要,也不會往江陵之外去。畢竟,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江陵人。至於韓遠,聽聞最終被林家招攬了去。如今獨掌四海樓,倒比跟著我時強了太多。”
嶽陵眉峰一挑,問道:“林家?四海樓?”
沈萬山點點頭,旁邊韓鐵插嘴道:“林家便是指的林豐,就是那個林慕白的老子,號稱江陵首富的。四海樓是林家酒肆客棧一攤的魁首,日進斗金,也可稱江陵第一樓。韓遠若坐到四海樓的大掌櫃,確是比之原先要好太多了。”
嶽陵眼中劃過一道精芒,喃喃道:“韓遠坐了這麼一座樓的大掌櫃,那林豐很器重他啊。”
沈萬山不以為然的道:“韓遠確是很有能力,我豐裕糧行當年多虧有他,大小事宜,多有他打理,從未出過半絲紕漏。他去了林家,得坐四海樓,應並無不妥。”
嶽陵眨眨眼,道:“既是如此,那之前,林豐可曾露出過招攬這韓遠的意圖?我是說,他們之間以前有沒有過接觸,談到過這些方面?”
沈萬山頭搖的撥浪鼓一般,看看他道:“子鴻讀書人,大概不知道我們商賈一行的規矩。若非東家辭退,或者自己本人有心離開,主動去尋別家,那麼,各家東主,絕不會去主動到人家那裡談這些。否則,一旦傳揚開來,必被眾所鄙之。若此列一開,一地之商相互挖角,便誰也再無寧日了。各逞手段經營的競爭允許,這種事兒,卻是大家都會謹守的,絕不會貿然破壞。更何況,林東家號稱江陵首富,以他身份,豈肯做這種被人指摘之事?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嶽陵聽的傻住,怎麼還有這麼一說嗎?放在後世,這種挖角簡直太司空見慣了。不惟如此,甚至還有專門的挖角公司,就是那獵頭公司了。
挖掘對手的大將,既能幫助自身發展,還能打壓對方。甚至有時候,都能由此獲得對方的商業機密,向來被一些大公司所青睞。沒成想,在這古代,竟爾會被看做是不正當的競爭行為,會被眾人鄙視。這可真大大顛覆了嶽陵的觀念。
而更讓他覺得哭笑不得是,便是這種不成文的規定,這位沈公竟然真的相信。要知利益當前,又哪有人能真的謹守這個規矩?做便做了,又有誰做完還到處嚷嚷,讓人知道不成?
這個韓遠究竟有沒有和林豐提前勾搭呢?若是有,那麼他們除了談這個話題外,還有沒有別的勾搭呢?而若沒有,他一去林家便坐到那麼高的位子上,林豐其人真就那麼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