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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林沖與魯智深結識,甚是歡喜,廟中之事又得三娘化解,便請魯智深到家中吃酒。當下魯智深教眾潑皮先散了,自與林沖一家四口而去。

到了林沖家中,林沖請智深坐了首位,自坐了一旁相陪,沒想扈三娘大喇喇的自坐了第三位相陪,林沖瞪眼道:“還不與你師嫂回內堂去?杵在這裡成何體統?教師兄笑話。”

魯智深卻道:“不妨事,三娘巾幗義氣兒女,武藝高強,自然坐得,賢弟不讓三娘陪話時,灑家還不樂。”林沖見智深如此說了,只得答允下來,三娘卻對林沖使個鬼臉,只把林沖氣得吹鬍子瞪眼。

少時林娘子排佈下宴席,林沖請智深入席,兩個吃喝起來,三娘卻只得與林娘子、錦兒在內堂小杯飲酒吃飯,心下更是不忿起來。智深吃了幾碗酒後卻道:“賢弟,三娘從前與我曾對飲過,端的豪爽不羈,可請來一同吃。”林沖道:“只恐師兄笑話。”智深道:“沒有這話,三娘遠勝鬚眉男子,請來同吃時方好。”

沒奈何,林沖只得喚三娘出來同席,扈三娘笑嘻嘻的搬了自己的碗箸出來坐下,便與林沖、智深大碗大碗的對飲起來,林沖酒量不及兩人,喝到後面卻先醉倒了,林娘子與錦兒來攙扶回房安頓,只剩三娘與智深對飲。

智深七八分酒時,但心頭卻清楚,只笑道:“扈官人,原來尚有能制住你的師兄啊。”三娘回敬一句道:“魯大師不也是在智真長老面前跪了許久?”兩個笑了一回,智深又道:“今日之事為何三娘一味只教先走?”

扈三娘低聲道:“廟裡那廝原是我師兄上官高太尉的衙內,不認得我與師嫂,但怕師嫂受辱,因此引他上樓。又想那衙內被我如此教訓了一頓,太尉面上須不好看,師兄也不好做。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只教師兄不與他撞面,他也無處尋去,權且讓他這一次,因此只教你們先走。”

智深道:“原是恁的,若再來相擾時,灑家自來相幫,你師兄不好出手時,但教灑家來打他三百禪杖。”三娘道:“魯大師好不容易尋個安身之所,若因此事又要流落江湖,豈不為難?”智深道:“都是好漢,義氣為先,一個鳥職位,值個什麼?”

兩個又吃了一回後,智深醉了便睡在一旁耳房內。三娘與林娘子、錦兒收拾了杯盤。少時收拾乾淨,三娘倒杯茶醒酒時,林娘子紅著眼來道:“三娘,適才與魯師傅之話,嫂嫂也聽了。三娘這般迴護,做嫂嫂的不知該如何相謝,請受嫂嫂一拜。”

三娘慌了手腳,急忙扶起道:“嫂嫂說甚話來,自小與師兄同門習武,便當師兄如親兄一般,休要說個謝字。”林娘子道:“師嫂一位女子,也不知如何謝此恩情,如今三娘及笄,定會請父親在東京城內替三娘尋個良配,方才能報此恩。”

三娘扶額哀嘆,這報恩之法也太過奇特,當下急忙道:“三娘婚事不勞師嫂操心。”林娘子只當她害羞,笑道:“此間無人,只我們女兒家說話,三娘不必害羞。”這回三娘真的臉紅了一回,林娘子道:“可是有了心上人?”三娘無奈只得道:“正是,師嫂千萬別替我做甚媒來,此乃切切之言。”林娘子笑了一回追問是誰家兒郎時,三娘詞窮,只是不說,林娘子只得作罷。兩人又閒話片刻後,林娘子自回房內服侍林沖,三娘自睡了。

話分兩頭,卻說高衙內被抬回府中去,驚動了高太尉,前來看時登時大怒道:“卻是何人下此毒手?”左右不知扈三娘與林娘子名姓,唯唯諾諾答不出來,高太尉大怒,將一干幫閒人好一頓打。

隨後請來幾名跌打名醫,好歹將雙臂與下顎都裝了回去,又擦了藥酒方才緩來。將息一晚後,高太尉再來探視時,高衙內哭訴了一回,直說那賤人姓陳,乃杭州人氏。高太尉大怒,便教吩咐帳下陸謙陸虞侯將自己名刺投開封府去,使那府尹限期捉拿兇犯到案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