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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 02

他雖然號稱是初中文化程度,可那時候讀的是什麼書啊,一大半時間在玩在鬧,進部隊後雖然又學習了一些,但是他那水平在連裡是中下,與城市兵沒法比,哪裡經得起軍校的考試。無奈,他只能打了退堂鼓。年底時候,與其他志願兵一起戀戀不捨心有不甘地退了伍。雷東寶沒提成幹,退伍並不情願,但看到寶貝兒子回家的寡母卻是歡天喜地的,沒事就圍著兒子轉。 家鄉雖然是從小出生長大的地方,但在如今見了世面的雷東寶眼裡,這家鄉如此地窮。報紙裡電臺裡都在宣傳實現「四個現代化」,這兒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泥牆上刷的依然是「批林批孔」的標語,大夥兒依然是聽屋簷下廣播喇叭起床,聽村口大鐘上工收工。男人一天一工,只有七分錢,買張郵票都不夠。關鍵是,雷東寶力氣大食量也大,天天吃上頓愁下頓。 雷東寶回家這幾天東家拜大伯西家拜大舅,匆匆將禮數盡到,也將大隊裡情況瞭解個八九不離十。落後、閉塞、貧窮,大隊裡只見大姑娘嫁出去,不見小媳婦娶進門。 回家第四天,雷東寶便來到大隊部,只有兩開間的小平房裡,找書記和隊長要工作。老邁的書記是他遠房叔叔,早在回家第一天就已經拜訪過了,但私訪與公事大不相同,要工作就得到衙門裡談,尤其是作為一個黨員,更得及時找到組織。書記還是今年才官復原職,以前把持大隊的是造反派出身的老猢猻。老書記德高望重,可有點力不從心,於是對雷東寶一上來就委以重任。 老書記跟雷東寶交底:「東寶啊,大隊六個黨員,其中四個有造反前科,公社不肯加以重用。現在加入你這個新生力量,我總算可以放心了。昨天我特意去公社,公社問我你怎麼樣,我說好,我看著東寶長大,又是咱革命隊伍裡入的黨,能差嗎。公社答應你先代理半年副書記。東寶,你有信心嗎?給叔一句準信。」 雷東寶照直說了:「叔,我本來想問你要個民兵連長做做,沒想到你那麼看得起我。沒說的,我在部隊練得好身板,累不死,有什麼任務,你儘管吩咐。」 老書記聽了直笑,眼角嘴角的皺紋像老貓鬍子一大把:「我喜歡爽快的。行,你既然說了,叔不跟你客套。公社今年佈置下來的任務叔都還沒抓落實,一件是什麼什麼責任制,檔案昨天一套今天一套,這事兒叔一直沒搞清楚,沒敢亂來。回頭你把這些檔案好好看看,告訴叔怎麼做。一件是怎麼把咱們大隊富裕起來,公社說我們大隊是全縣最窮的,年年還得吃返銷糧,這樣下去不行。叔命令你,春節前拿出想法來,跟叔去公社匯報。」 雷東寶大呼:「叔,你這是把全大隊老小都壓給我?我部隊裡才做到代理排長,又不是連長團長。」 老書記狡猾地道:「你前天跟我說,要不是要去軍校考試才能提幹,給你個連長做做你也做得下來,是你說的吧?既然能做連長,就能做大隊書記,給你副書記做還是委屈你。不許推,累不死你,呵呵。」 雷東寶被老書記嗆住,無言以對,他本來就不是那種能言善辯的。看著老書記笑得老貓一樣的臉,他心說這叔比團參謀長還狡猾。不過雷東寶年輕人心性,躍躍欲試,不再多推。否則,依他性格,說不幹就不幹,在部隊裡也照樣與連長拍桌唱反調,從不會什麼忍氣吞聲。他拿了檔案學習,但他這個粗線條的人,幹活是使不完的勁,最頭大的事卻是坐下來看檔案,猶如張飛繡花,沒一會兒就憋得眼冒金星。 老書記早溜了。雷東寶對著空曠的窗外出了會兒神,下地找到以前毛筆字寫得最好的同學史紅偉。說幹就幹,他找到一桶石灰刷牆,紅偉拿著瓶紅油漆刷標語。一天下來,嶄新三條標語出現在大隊裡最熱鬧的地方,都是雷東寶從檔案裡找來,也是他曾經在別處見過的。一條是宣傳「四項基本原則」的;一條是「大包幹就是保證國家的,留足集體的,剩下都是自己的」,檔案裡還有更複雜的,但雷東寶看來看去還是這句最順眼,他一看就懂;一條是「發揚黨的優良傳統,齊心協力搞四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