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力本就是當初靖王假借城隍敕令之名匯聚起來的,與這敕令自然是極為契合,融合過程順利無比,祭臺之上城隍神體隱現輪廓,乃是一個面目白淨、頗有富態的商賈形象,世間城隍本就是從凡間世界中甄選出來的功德深厚的大善人,這釜陽城城隍生前便是蜀州鉅商,修橋補路、捐資助學、救濟災民,積累無數功德,因此死後受封一地城隍。
然而如今這副模樣卻是有些悽慘嚇人,嘴唇青烏,眼中血光熾盛,一頭亂髮青幽如鬼火似得,渾身更是陰氣森森,讓人毛骨悚然。
這城隍乃是天地正神,自然不會是這般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然而張潛為他重聚神體這些香火信仰之力卻是從靖王出掠奪而來,乃是他從數萬陰神、惡鬼之處募集,不是人間信仰之力,所以重聚成型的神體跟陰曹鬼神竟是一般模樣,似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一般,而且還帶著一股陰森可怖的邪氣,陰曹眾鬼至少受地府禁令約束,而釜陽城裡這些陰神可是遊魂野鬼,無法無天、不受約束,行事肆無忌憚,心頭意念也是邪惡至極,提供的香火信仰又怎會純粹乾淨?
所幸這些香火信仰當初便是以這敕令為主導,如今並未反噬,若換了其他人或神靈,強行吞噬這些香火信仰,下場註定悽慘。
饒是如此,這釜陽城城隍誕生之初依舊是神志不清,一副瘋癲痴傻的模樣。
自祭壇之上睜開眼來,嘴角帶笑,臉色蒼白如臘,看起來極為恐怖陰森,而後低頭看清自己身軀,喉嚨裡爆發出一陣刺耳的怪笑,卻是比哭還難聽,有幾分欣喜若狂、喜極而泣的味道,不過他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很難由他臉上那亂七八糟的表情猜透他的情緒,似乎是為死而復生感到興奮,而後抬起頭來,陰冷的目光掃過四周,卻是看見了祭壇不遠處負手而立的張潛,瞳孔深處驟然間兇光大盛,身形化作一縷殘影,陡然撲去,頓時附近四周陰風陣陣。
這釜陽城城隍重聚神體之後,比靖王那鬼神化身亦要強大。
靖王艹控鬼神化身,還須耗費大部分神魂力量來鎮壓敕令中的神靈意念,而這城隍卻是可以完全支配這些力量,一下撲來,虛空之中陰森之氣瀰漫,讓人有種如陷深海的感覺,呼吸都困難萬分,堅實的地面,亦是隨著城隍途經而覆蓋上了一層寒霜,而後被風吹起,竟是化作紛紛揚揚的塵沙,這玲瓏'***'塔中的地面受天地元氣沖刷,堅固無比,猶如大千世界深處的陸地板塊,然而卻被這陰風侵蝕,可見這城隍氣息何等陰森,實力又是如何的強悍!
然而張潛神色如一,沒有絲毫變化,抬手一推,整個空間都似乎凍結成冰。
釜陽城城隍頓時像是琥珀裡的昆蟲,被禁錮在了虛空之中,雙目圓睜,隱含憤怒,卻是逐漸清醒,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你是誰?”一道陰沉暗含敵意的意念自那片凍結的虛空中傳來。
“貧道荊州昭陽城七葉觀觀主太上道人。”張潛微微頷首,自報家門,而後道:“請神尊稍安勿躁,你我是友非敵。”
說罷,張潛拂袖一揮,空間之中的禁錮之力解開,城隍得以脫身,微微活動了下僵硬的身軀,腦子裡雖然還是一團亂麻,但卻記起了一些事情,也知曉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會再與張潛為敵,也無力分辨張潛所驗真假,對方拂手之間便能讓自己動彈不得,顯然如今局勢由不得他自作主張,而後舉目看象四周,只見空間略顯狹隘,五行靈氣充沛無比,卻又井然有序的運轉著,自己神魂之力根本無法調動絲毫,也就意味著在這片空間中,自己的實力連一成也發揮不出來。
“這是什麼地方?”城隍轉頭問了一句。
“在下一件法寶之中。”張潛直言不諱,並未隱瞞。
釜陽城城隍低頭看向腳下地面,亦是感覺到絲絲縷縷的天地元氣飄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