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了細微地開窗聲,立刻將手按在了手/槍上,側身看向樓下,便見著二樓的窗被開啟,一雙纖細潤白的手即便在夜色籠罩下也頗為醒目。
裴景潤的視線很好,好到清晰地看著蘇不語披散著長髮,倚在窗前,半個身子探出來,夜風吹起了她的長髮。
她望向天上月,輕輕哼唱了兩句,是裴景潤不曾聽過的江南小調,與風一起吹入了他的心裡……
裴景潤手裡的煙半明半昧,過了一會兒,他才拿起吸了一口,煙霧散在了茫茫夜色裡,誰也不曾看見。
唯有裴景潤自己知曉。
第二日早晨,裴景潤並不像前幾日一般早出,他難得坐到了餐廳裡,與蘇不語一起用早餐。
六姨太來得晚不知道裴景潤也在,還在門口未進來,就嚷嚷著:“也不知道是哪個賤蹄子半夜唱喪歌勾引漢子,擾了老孃的清夢……少、少司令也在呀。”
見裴景潤冷冷看向她,六姨太嚇了一跳,連忙閉嘴不說,轉頭又朝著蘇不語哼了一聲。
裴景潤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兩下,看向蘇不語的眼眸晦澀。
早餐過後,蘇不語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卻聽裴景潤對她說:“昨日弄壞了七姨娘的琵琶,等會你同我一起去趟店裡,自己挑一把新的。”
蘇不語剛想說不用,裴景潤冷著一張臉,眼裡也竟是寒冰,強勢地叫人不敢拒絕,只能小幅度地點點頭。
她偷偷瞄向今日的裴景潤,依舊是一身得體的軍裝,不僅如此,他還戴了潔白的手套,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便是與蘇不語一起坐車外出,旁人也不會多出一點想法來。
還是昨天的那家民樂店,掌櫃見蘇不語又來了,樂呵笑著:“小姐想要什麼?”
“把你們店裡的琵琶都拿出來。”裴景潤冷冷開口。
蘇不語斜睨了他一眼,這人生的是貴公子的模樣,偏行事一點都不像。
看到裴景潤的那一身軍裝,掌櫃便知是自己惹不起的人,連鎮店之寶都拿出來了,蘇不語一眼便相中了那把鎮店之寶。
拿起看時愛不釋手,隨意試了幾個音,似是不成調,她又調了調,再掄音時出來的便已成曲。
裴景潤的記憶很好,一耳便認出這是她昨日夜裡唱的那首小曲,不論是她清唱的還是琵琶彈的,都動人心絃——
他從來都覺得聽風月場裡的那些靡靡之音純屬浪費時間,只是這會兒,他耐心十足,願意聽蘇不語多彈幾曲……
“蘇小姐,果然是你。”只是一個聲音突兀地打斷了蘇不語的彈奏聲。
裴景潤沒回頭都能認出是蕭邵義的聲音。他回過頭來,就看到蕭邵義朝蘇不語笑得燦爛。
蕭邵義與裴景潤差不多高,戴著一副金框眼鏡,看著分外斯文,臉上的笑容洋溢著熱情與真誠,是與裴景潤截然相反的人。
裴景潤下意識站到了中間,擋住了蕭邵義看向蘇不語的視線。
他清楚,蘇不語喜歡蕭邵義。
嬌弱的姨娘(五)
不知道為什麼, 蕭邵義覺得自己這個打小沉穩的發小有些奇怪,裴景潤似乎在警惕自己,“景潤, 你怎麼也在?”
“我不能在?”裴景潤淡淡地反問。
蕭邵義卻是察覺出了火藥味, 遇到蘇不語的好心情也打了些折扣, 他想要繞過裴景潤, 卻被裴景潤攔住。
他盯著裴景潤,以眼神質問究竟是要幹什麼。
裴景潤的眼中似有戾氣壓抑不住,只是更快的,他眼中所有的晦澀褪去, 只剩下一片冰冷, “有什麼事?”
蕭邵義皺了一下眉頭, 伸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框, 掩飾他的不悅,放下手時又是笑容滿面, 對蘇不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