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是楊家人,又是白王離開東嵐後才進入羽林軍的,對白王並沒有那麼深的感情,而且,無論如何,楊家都與易洛在同一條船上,他沒的選。可是,事涉白王,他也不好隨意開口,只能暗暗著急。
“王上如何恨白王,末將委實不知!”周思安斂容,冷冷地回答,“殿下既然將話說到這份上,末將也不虛言,若是殿下能得君上的效忠,即便先王立今上為儲,羽林上下如何不論,末將絕對可以為殿下效死!”
說到這兒,周思安不禁冷笑:“只可惜,據末將所知,君上從未過立殿下為儲的建議!末將是軍卒出身,不懂立儲這樣的國之大事,但是,既然君上從不殿下,可見殿下絕對不適合為王!忠君也罷,報國也罷,末將不敢聽殿下之言!”
這話擲地有聲,周思安將自己與其他四人逼到了再無退路的位置上,楊惟悄悄地鬆了口氣,面上卻與眾人一樣嚴肅,不敢有絲毫流露。
易庭看著周思安毫不在乎的神色,再看看他們任由手上的傷口不斷滴血也不包紮的模樣,心中著實有些惱了。
“好!好!好!”連聲幾個好之後,易庭勉強按下惱意,“你是忠臣!羽林是我東嵐的精銳!我不怪!”手握成拳,一緊一鬆,好幾下之後,易庭才終於下了命令:“那就請五位將軍在此稍候吧!”言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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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人情可以不必還了!”走進中軍帳,易洛對正在俯身看地圖的白初宜淡淡言道。白初宜正在比劃距離的手稍稍一頓,隨即又繼續在地圖上比劃著,並未回答。
易洛不以為忤,微微揚眉,隨即便走了過去,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地圖,本要說的話竟沒出口。易洛皺起眉頭,認真地再看了一下地圖,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不由驚怒不已,伸手按在地圖上,冷言:“紫華君,朕怎麼不知道東嵐有出兵陳國的計劃?”
地圖被擋住了一部分,白初宜測算不下去,只能起身抬頭,皺著眉回答:“現在還沒有!”
“那什麼時候有?”易洛冷笑,對她的回答十分不滿。
白初宜想了想,認真地回答:“等陳國出兵明河谷地,大肆殺戮平民,等東嵐佔了大義的名分。”
易洛怒意稍平,卻仍然不悅:“內亂未平,你倒想惹事生非!”
“內亂?”白初宜嗤笑,“易庭調不動羽林軍與宮衛本部,宮衛右營又不得出昌德宮,就憑一個左營與王子儀衛,噢……還有柳家的那點武力,也能惹出內亂?”
易洛不能否認,只能沉默不答。
“王上有這個時間過問臣尚未籌算完的計劃,不若多花點心思平定您說的內亂!”白初宜語氣淡漠,卻隱隱透著不悅,“陳國出兵明河谷地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易洛沒有問白初宜為什麼說陳國很快就出兵,他很清楚白初宜不會將情報來源告訴他,哪怕他是王,因為白初宜曾用“親厚無過於間”為由拒絕向羽桓透露間者的情況,即使羽桓大怒,她也寸步不讓。
稍稍沉吟了一會兒,易洛再抬眼時,白初宜已經再次開始研究地圖,他沒有再做什麼,只是很淡漠地問她:“你就沒有考慮易庭找藉口聚集眾將,然後殺而奪印的可能?”
白初宜的動作稍滯,但是,她頭也未抬,毫不猶豫地道:“他若是能那樣做,我就不會效忠你了!”說著,她似乎也覺得說過頭了,抬起頭,看著易洛,輕輕一笑,道:“只可惜,他是易庭,學了太多聖賢大道的易庭,他在乎人言,在乎大義所歸,在乎名分的正統,在乎千秋史筆,他不敢也不會做到那一步!”
白初宜嘆了口氣:“王,易庭殿下的事情到此為止,請您不必再對臣說了!臣不想知道一個字!”
“……好的!”易洛神色數變,終是沒有再堅持,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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