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僧人的氣息也有了一絲極微小的波動,雖然面容上的表情依舊威嚴的令人感到敬畏,但這個回答顯然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施主為何會有此想法?這裡的石窟在數百年前便由當時當政的皇帝下令開鑿,為的便是廣佈佛法以慰眾生,如何能稱得上是浪費?”適才的言語之中既是疑問,也是質問。這恢宏的造像正象徵著佛法的昌明廣大,為何會從面前之人口中得到這樣的評價呢?
嶽松指著佛像說道:“對達官貴人和高門士族來說,這些東西自然有各種各樣的政治上和經濟上的利益,但對普通的黎民百姓來說,就算是再虔誠的參拜它們也不能讓自己可以吃飽穿暖,反倒是寄託了些無用的希望,還不如用開鑿它們的時間多開拓一些溝渠田地,那樣的話,才能讓自己更有可能不會成為路邊的餓殍。”
嶽松一向是個非常實際的人,他當然明白精神力量在有些時候會很有效,不過明明有更實際的方法可以用偏偏來折騰這些,他也只能說這些古代統治者們當真是閒得無聊。
聽了嶽松的答覆之後,這名老僧揚了揚兩條白眉,唸了一聲佛號之後說道:“施主有此想法,便是具有大慈悲心,實在是令貧僧歡喜不已。正如施主所說,若是將開鑿這些石窟的功夫放在農事上,確實能讓那些普通黎民變得更為富足一些。但施主可曾想過,就算那些百姓能在之前的戰亂中獲得一絲安寧的生活,但死亡也終究會來臨。
唯有佛法,才能在那時解脫他們的靈魂。”
這個回答當然是在嶽松的意料之中,佛教的作用在各種文章中已經被討論過無數次了,人們需要它來尋找一個死後的慰藉,那種永恆的無知無覺的沉眠是一種莫大的恐怖,他們需要一個死後世界的存在。
嶽松也懶得和他爭辯到底是要把人生的精力投入在死後還是生前,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人對此都會有不同的答案,以偏概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就像是在不久之前的南朝,當時佛教盛行盛行以致為禍國民。範縝於“風驚霧起,馳蕩不休“之時也終作《神滅論》一文。
爭論於過去已經沒有意義,反正之後還有兩次滅佛事件在等著他們,宗教和世俗之間的博弈永遠不會停止,嶽松現在所關心的,就是他能否從面前這個大和尚手裡得到他所需要的東西。
不再多言,嶽松直接將長刀拿在手裡,朗聲向著前方說道:“這位大師,思想上的爭論是很難得出什麼結果的,晚輩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江湖人,還請大師再此賜教一二!”
手持禪杖,這位高僧自然看得出嶽松話語之中有未盡之意,不過他周身上下皆是一身正氣,想來也非是陰謀鬼祟之輩。
不過他並不想和對面的年輕人動手,倒是想為其講經說法將其引入佛門。慈航靜齋的傳人很快就要入世,與之相對應的魔門也很快會派人出來興風作浪,在一旁為之護法之人也是不可或缺的。
面前之人既然有不凡的慈悲心,那麼只要稍加引導的話,或許就可以為佛門所用,讓這一次的正邪之爭變得更穩妥一些。
想到了這一點,這回知道不少秘辛的佛門高僧便微笑著頷首說道:“既然施主心向佛門,而且也是有緣之人,貧僧自然願意為施主大開方便之門。”一臉慈祥的表情,這位僧人很明顯已經準備把嶽松收入轂中了。
面無表情,眼似星芒。嶽松現在心中已經不再去想任何無關的事情了,在拔刀的同時,他的眼中只有對面那個魁梧的身影。
刀尖出鞘,嶽松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唯見一點閃光猶如彗星襲月一般衝向對面僧人的胸膛,速度之快彷彿在天地間產生了一條銀線。
身如不可倒塌之高山,勁如拍岸之大浪,僧人手中的禪杖乃是由純銅所制沉重非常,在他的手中卻猶如拈著一根草標一般輕巧靈活,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