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曰:亡義而有財者顯於世,欺謾而善書者尊於朝。行雖犬貔,家勢富足,列田畜者彌郡國……
當宋應昌這封信寄過來時,已經是三月中旬,沈惟敬已在混天蔽日的監牢大獄蹲了十天左右,在這十天裡沈惟敬的居住環境雖然不好,但總歸是沒有受到嚴刑拷打和監獄老大哥伺候。
鄧駒接到命令,要去釋放沈惟敬出獄。
這是鄧駒第二次來到監獄,監獄裡那股黴臭氣,腐爛氣以及說不上來的混合氣體,再一次鑽進鄧駒的鼻子裡,鄧駒只能強忍這股氣味往前走,一直走到沈惟敬的監房。
“大人,這麼多天真的是委屈你了。”鄧駒說著就把大門的鎖給開啟,走了進去。
沈惟敬這十天左右裡,他的衣服身體只有絲毫的惡臭氣味,頭部也不是蓬頭垢面,反而是很乾淨整潔。
在沈惟敬進去時,經過鄧駒的囑託,沈惟敬睡覺的稻草是乾的,沈惟敬居住的地方時常有人打掃,沈惟敬要什麼小物件都可以送到,唯一不好就是氣味難聞。
“勞煩大人的關心。”沈惟敬放下手中的書籍回答鄧駒。
“《鹽鐵論》。”鄧駒拿起來這本書隨意翻了幾頁說,“大人看得懂這些,為何還要做商人?”
“還請大人勿要叫鄙人大人,鄙人一介商人,雖然有了個名譽遊擊將軍,可這和實權的比起來就沒法打咯。”沈惟敬站起來拍拍屁股接著說,“在下以前家貧,只能做這商人,做著做著就習慣了。”
“我連個名譽遊擊將軍都沒有,怎麼能和大人比?”鄧駒反問。
“大人雖然現在只是一個千戶,沒有掛任何軍職,但大人已可以在邊關重鎮的貿易中奪得一杯羹,以後的田產也是可以不納稅的。再說你說李提督身邊的親丁,若是不出意外幾十年後最差的掛職也是副總兵。”沈惟敬說著一直走出監獄。
“借大人吉言了,大人要不要去澡堂洗澡?”鄧駒說。
沈惟敬聞了聞自己身體的氣味有點難聞就說:“好。”
洗完澡後,沈惟敬和鄧駒一起舒服的躺在床上,他們在熱池子裡經過一番交流後已經無話不談。
沈惟敬說:“大人,我小的時候可沒有滿是地暖的屋子,沒有熱池子洗澡,做夢都想成為有錢人,成為有錢人後才發現在我大明,沒有權力一切白搭。”
鄧駒說:“那都是文官去享受,我這個丘八可沒有資格。”
沈惟敬說:“文官也好,丘八也罷都是需要人去提攜,否則都是無水之源。大人你不在李提督身邊做家丁,怎麼可能會被派來和我說這些?”
鄧駒說:“當然比不了大人您,你是兵部尚書提拔的人。”
沈惟敬說:“修瓦房的漢子住土屋。等我那一天被當成棄子,各位大人就會拿我當瘟神。別看我這出使風風光光,那是因為這個出使工作危險永珍,稍有不慎便大難臨頭。我們商人從來都是給朝廷幹活,朝廷吃肉我們吃骨頭,有了什麼問題還會被拿出來頂鍋。別看我是這個人提拔那個人提拔,但歸根到底我還是個商人,沒有人會願意為了一個不重要的人去保他。”
沈惟敬喝了一口水,感嘆了一下說:“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呂不韋成為秦朝的權相時,就應該想到自己的下場。”
幾天後沈惟敬代表大明朝出使倭寇。
這一天的風颳的特別大,大到不能使人睜開眼睛,強行睜開風沙便會吹到眼睛裡。
大纛旗在風的吹鼓下呼呼作響。
“戚金,叫他們全部上馬!”李如柏張開嘴巴大聲吼道。
“是!”戚金一聲令下,這些南兵們齊刷刷的上了戰馬。
“看見了嗎?查大受!李如梅!”李如柏對著在身邊的這些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