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結果,是道不同,不相謀。那麼,他與孟桐不同的道是什麼,不能相謀的又為何物?
晚上十點,電視關了,響起了熄燈號,幾個人迅速地將疊在一起的被子、墊子鋪好。
青龍睡在門邊,他叫楚辭就挨著他睡下。一般新來的人都要在夜裡值班,楚辭睡不著,他要求值第一班,青龍答應了他。夜裡值班有兩人,一人坐在靠近抽水馬桶的地方,一人在門邊,楚辭因睡地門口,他就端了個矮凳在門口坐下。門是鐵柵子門,風從外面吹進來,一股股寒氣逼人。青龍扔了條氈子給楚辭,他披在身上。
月光如水,灑在地上,四周安靜極了,不時從外面的草叢中,傳來秋蟲的悽鳴。
楚辭望著天上的月亮,沒有想到他這一生還有牢獄之災,而他所揹負的罪名,不但毀了他與孟桐剛萌發的戀情,也將毀掉他的一生!他後悔不該隨同侯雨前往香港,更怪罪自己悟性太差,大師八字謁語他竟然事後才悟出。痛定思痛,他覺得自己也有不是之處:如果他不貪杯,就不會中鍾非的藥;要是他真的像大師說的心靜,清心寡慾,也就上不了修竹的套。也就是說,人不是完人,再堅強的人,人性也有薄弱的地方。
門外的風,一陣緊似一陣,楚辭裹緊了氈子,把自從漁子溪發生命案以來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仔細想了一遍,如果他不在侯家與侯雨說那番有關G市文物市場混亂的話,將責任歸罪於侯雨,也不在報上發表那篇文章,老總編不會停職,他也不會調離,孟桐也會與他一如既往;他即使去了香港,也不會發生那些事兒,他更不會被關押在這兒!如果說幕後有支黑手在操縱的話,只能是侯雨,只有他才有這麼大的能耐。楚辭突然感到恐怖與憤怒,侯雨在事前早就策劃好了這一切,只等他往套子裡鑽了。他恨得咬牙切齒,心裡卻掠過一絲絲悲哀,明知是侯雨所作所為,他卻沒有絲毫證據。而那個對他下手的鐘非,更不知他是何許人也!即使找到他,缺乏證據,也把他無可奈何。
楚辭眼前浮現出侯雨那張永遠微笑著的臉,此時,他才認識到他那張臉上的笑,是奸笑、詭笑、是貓捉住老鼠後得意地笑。侯雨這三種笑,如果畫成臉譜,就會揭開他真實的面目。要撕開他蒙在臉上的畫皮,談何容易,此人做事不露痕跡,可以說是滴水不漏。G市那場大風大浪,他都安然無恙,保住了局長一職,對付毫無準備的自己,那是遊刃有餘。
楚辭輕輕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年近而立之年,自持閱歷過人,仍然單純、幼稚,才遭人算計。
天邊露出晨曦,起床的哨聲響了,牢房裡頓時一片忙碌。打鋪的打鋪,放水拖地的拖地,輪番洗漱之後,全體人員整齊地坐在鋪上背誦監規,等待開飯。楚辭領到一小碗稀飯,一個饅頭,青龍開啟集體使用的一個櫃子,拿出下飯的鹹菜,幾根火腿腸。他把楚辭叫到身邊,給他一些鹹菜,一根火腿腸。
楚辭感激地看著青龍,發現他的眼睛是和善的,不象昨天他剛來時那麼凶神惡煞。
人的臉,會變。
沒有人,一生只有一張臉;人,總在不同的時期變臉。
獄警巡視完畢後,各號房的在押人員被帶到一個很大的空地上,男女分站兩邊。楚辭大概看了一下,一共有一千多人,絕大多數人都穿著黃色的馬甲。進入看守所的人,幾乎都是重案的犯罪嫌疑人。楚辭望著身邊的男男女女,除了極個別天生一副壞人模樣,大多數人走在外面,你會看出他是重犯、要犯?他生著一張善良的面孔,其實卻有幾樁命案在身;看著他老實巴交,卻偷走了銀行幾個億!就拿那個缺了顆牙的中年漢子來說,他外表就是一個憨厚的農民,他*了一個少女後,怕她告發,殘忍地將她殺了,還碎了屍體,分別扔在許多地方……人們,都將自己真實的面目隱藏起來,給人以假象。在特定的時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