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衣服穿了,帶著她去簽押房協助自已抄錄纂寫文案。幸好韓幼娘不同於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她父親本來是鏢局的一個鏢頭,家境倒還不錯,幼年家裡是請過教席的,後來鏢局失了一筆重鏢倒了,這才敗落下來。這些抄抄寫寫的事情自然可以勝任。
韓幼娘有事可做,又能陪在夫君身邊,自然滿心歡喜。楊凌‘公私分明’、雖然簽押房人人都知道這是楊師爺的內人,他卻只說是請來幫忙的,所以薪資照開,只不過他僱傭的私人就要他來發餉了,於是楊凌入鄉隨俗,該由他截留的自然也是一文不差全揣到腰包裡,反正他不要也繳不上去,自會被其他人瓜分了去。
楊凌因為是縣太爺私人聘請,不入品階,故此月俸只有三石,摺合紋銀6錢,這錢是要由縣太爺私人來出的。縣太爺月俸3兩七錢,養活一家老少是夠了,可是再支付師爺幕僚、家僕轎伕的工資,閔縣令如果一點稅賦不截,那自已一家就要喝西北風了。
官場對這種合理的截留稱之為火耗,按楊凌的理解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當初看小說時看到明朝官員貪汙白銀六十兩,朱元璋就施以剝皮塞草的酷刑,可是官員貪汙卻是屢禁不止,那些官兒前仆後繼一般奔向砍頭臺,當時頗不理解,如今自已親自有所體會,他才知道固然真有貪官,但是就算清官有些必要的奉儀也是必須要的。
好在明朝這些官兒這些年下來自已自然形成了一個規程,哪些屬於貪汙哪些屬於下官必要的孝敬已經在朝綱之外自成一套體系,上下官員自發遵守,有黃老指點,楊凌也拿得安心。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或許是由於心情的原因,明明街上還是溼冷的天氣,可是走在街上卻不象平時那般感覺寒冷。遠遠近近的已有劈哩叭啦的鞭炮聲傳來。
明日縣衙是不必上班的,所以一直忙到很晚,楊凌才處理完手頭的公文和韓幼娘走出縣衙。家家戶戶已在門口掛起了紅紅的燈籠,縱然平時不捨得這般奢侈的人家,今天也早早掛起了燈籠,燃起了蠟燭。
女人不可以走在丈夫前邊或者和他並肩而行的,所以韓幼娘還是按照規矩退後半步,楊凌看看今晚夜色已黑,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加上韓幼娘穿得男裝,便故意放慢了腳步,趁她不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韓幼娘吃了一驚,臉臊得通紅,掙了兩掙沒有掙開,不禁紅著臉低聲嗔道:“相公,你。。。。。。”。
楊凌回過頭來溫柔地一笑,輕聲說:“明天咱們上街採購些年貨,今晚咱們去酒館兒吃些好的,走吧”。說著拉著韓幼娘徑奔他頭一次去過的那家小酒店。
楊凌是個念舊的人,去過一次,感覺口味還可以,也就懶得再找一家,想換換胃口時就一直去這家。韓幼娘雖然有些不安,不過知道自家相公一向隨和,加上天色已黑,別人也看不見自已臉面,小手兒便任由他握著,溫順地隨著他走。
楊凌再和韓幼娘踏出酒店時,夜色更深了,湛湛夜空中繁星點點,細細絮絮的雪沫兒緩緩飄落下來,讓他因為喝了酒而顯得微微脹熱的面孔十分清爽。
楊凌神情一振,挽起韓幼孃的手在城中緩緩地遊蕩,兩個人雖然都沒有說話,可是相挽的手掌,傳到人心裡的卻是另一種更加觸動心絃的感覺。
城牆垛口上,楊凌抓起一捧積雪,團成了一個雪球,使足了力氣,狠狠揚向城外茫茫夜色之中,只是這具軀體太缺乏鍛鍊,這一使力拉得筋脈有些疼感,腳下被巡城士兵踩得凍結的路面也很滑,幾乎將他摔倒,駭得韓幼娘搶上一步,一掌託在他肋下,將他的身子穩穩地托住,又好氣又好笑地嗔道:“相公,看你,怎麼象個孩子似的,小心摔到了”。
楊凌迴轉身來,輕輕捏了捏她結實光滑的臉蛋兒,寵溺地道:“你呀,才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韓幼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