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腳踏車,繞開林燦往前走。
林燦嘴角一扯,跟上去,在柳是耳邊絮絮叨叨:“你又是這句,能不能換句臺詞,老孃都聽膩了。”前面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埋著頭越走越快,林燦無奈,“算了,我舉白旗,你還是接著說那句臺詞吧。”
柳是一言不發,一副完全不想開口的表情,推著車,走得更快了,林燦一米六的個兒,腿短,跟不上,踢著腳下的石子,大喊:“柳是,柳是!”
柳是垂頭直走,僵直的背脊,沒有任何回頭的弧度。
林燦突然喊:“柳柳。”
話落,她頓住步子,等前面的男人回頭。
果然,柳是停下,背脊微不可聞地顫了一下,然後猛地回頭,一眼冰冷。
柳柳……
是他留給葉江西的稱呼,只允她一個人如此喊他。
林燦攤攤手,一副無奈又無謂的模樣:“非要每次喊你柳柳才能看到你不一樣的表情。”她笑,眼底一片黑沉的清明。端詳地瞧著柳是的臉,玩笑的神情,“很生動的表情。”
柳是沉沉的眸,忽然覆了灰暗,厚厚一層,遮住了滿眼光彩。
“柳是。”林燦走近,站在他身邊,清冽的嗓音繞進柳是耳邊,字字像帶了針芒,她咄咄逼人,問,“你還是忘不了江西是嗎?”
柳是猛地抬眸,眼底捲起天翻地覆的洶湧,唇,抿得慘白慘白。
林燦抬頭,似笑而非:“我也忘不了,尤其是她用那雙好看的眼睛哭著看我的模樣,簡直是噩夢。”眼眸,微微紅了,倔強地撐著眼皮,灼灼望進柳是死寂的瞳孔裡。
沉默,久久的沉默。
林燦恍惚了神色,輕嘆:“十五年了,她都死了十五年了。”
“她沒有死!”柳是幾乎吼出聲,平日裡連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的人,一遍,又一遍重複,“她沒有死,她沒有死。”眼潭,血絲遍佈,依稀看得清,脖頸青筋隱隱跳動。
吼完,柳是轉身,步子幾乎快得狼狽。
每每,這個話題,總能挑起這樣的戰火,也只有這個時候,柳是會這樣擺正了眼神瞪林燦,像只炸了毛的火雞,哪裡還有平日裡嚴肅呆愣又刻板的教授架子。
林燦搖搖頭:“傻子。”又搖搖頭,看著遠去幾米的人影自言自語,“固執的傻子。”
誰說不是呢?警署的死亡證明都下了十五年了,整個葉家,只有柳是自始至終不相信那份鑑定。
柳是啊,就是葉江西的忠臣,十五年前是,事到如今,還是,真他媽忠心耿耿!
林燦嗤笑一聲,對著前頭走得飛快的人喊:“柳教授。”
柳教授置若罔聞。
林燦拔高嗓門:“柳教授。”
柳教授直接上了腳踏車。
明成大學研究生學院的柳是教授,素來以高冷呆萌著稱!任女學生們百般撩動,完全不為所動。
林燦抓了一把頭髮,追上去:“柳教授,那個阮江西,柳教授有何高見?不妨一起探討探討。”
柳教授踩著腳踏車,仗著腳長,很快很快,身後,女孩的聲音砸來:“柳教授,你再不等我,我就去學校告發你騷擾女學生!”
柳是半點反應都沒有,腳踏車跑得飛快。
向來,只有騷擾柳教授的女學生,就算告到教導處,教導主任也會勸柳教授看開點,然後,把那些個女學生挨個訓一頓,一人罰抄一百遍明成大學學生守則。
林燦跺腳,一張大家閨秀的臉,全是挫敗。嚎叫:“柳教授,你再不等我,明天老孃戳爆你的輪胎!”
汽車緩緩駛過,掠起吹過的風,卷亂了路邊一地火紅的楓葉。
阮江西看著車外,歪著頭,唇角似笑。寒涼,思緒似乎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