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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雖喜代王重情,又無奈於他意志不堅,再想到如今的局勢,久久不語。

秦琬出宮之後,正打算回代王府一趟,就聽裴熙問:「你一開始怎麼說了那麼個點子?」

「初次奏對,患得患失罷了。」秦琬想到方才的應對,也有些汗顏,卻知裴熙必定把自己數落一通,忙道,「你讓我說什麼?賜婚吐蕃、新羅?以我的立場,能說這種話麼?留下使者,刺殺對方的王倒是不錯,想要做起來卻很難,我還得顧慮聖人會不會覺得我太惡毒。再說了,北邊的問題,你難道不清楚?」

裴熙一聽到「北邊」二字,冷哼一聲,不屑道:「有利必有弊罷了。」

昔年大夏遠徵百濟,勢如破竹,北方武將從上到下都被戰事的順利沖昏了頭腦,一門心思要攻打高句麗,好立此不世之功。蘇銳卻看出高句麗君明臣賢,沃土千里,子民強健,城池又修築得當,易守難攻,故極度反對此事。他知上峰不同意,冒官場之大不違,幾次越過上峰,直接向聖人上書,險些被北方武將派系給整死。哪怕聖人愛蘇銳才華,也不得不將他的實權給剝了,讓他安安心心在家中待了幾年,才算給了北邊武將一個交代。直到交趾出事,蘇銳才復起,被聖人點為副帥,又逢主帥在遠徵交趾的途中身亡。蘇銳力排眾議,繼續戰事,平定交趾,立下大功,朝廷又設安南都護府,他才成了安南大都護,如今又成了安西大都護。

蘇銳的權勢地位節節攀升,又是魏王的大舅子,昔日陷害他的北邊武將能不害怕?這也是魏王為什麼拼著母親的名聲,妹妹的幸福不要,也要在老鄂國公向聖人求個恩典時,讓鍾婕妤鬧出那一出的原因——老鄂國公曾坐鎮北方十餘年,樂平公主嫁給了老鄂國公的嫡長孫馮歡,北府軍中的人脈是一方面,北邊武將也有了理由朝他靠過來,但也只是部分。

邊境將帥多驕矜傲慢,誰讓他們手裡握著軍隊,地方官不敢得罪呢?尤其是許多高階將領,當真是我要你生你就得生,我要你死你就得死。哪怕畏懼權勢,也是畏懼皇帝的權勢,並不怎麼懼怕區區一個王爺,除非這個王爺做了太子。何況北境勢力錯綜複雜,派系根深蒂固,也有傲慢的本錢。再有便是,這些人先前多為蘇銳的上峰,如今反倒要排在蘇銳之下,又如何甘心?一個在西,一個在北也就算了,想讓他們真正低頭,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他們也得考慮一二。

這些事情,從聖人到百官,誰不知道?知道又能如何?事涉皇位更迭,誰敢說?略一談北方兵力、武將乃至部署,便有暗中攻訐魏王之嫌。聖人一日蒼老過一日,眼看大好江山便是魏王做主,除了一條心跟著別的王爺走到黑的人,誰敢開這個口?哪怕秦琬心裡一千一萬的想法,也不能對聖人說啊!

裴熙也知這些事情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他想了想,才說:「那我先回去一趟,與祖父談些事情,有時間再去找你。」

「若是人多眼雜,不找我也無妨。」秦琬回道,「這幾日的動靜怕是很大,一動不如一靜,咱們商談再多,也未必趕得上變數。」

裴熙一想,覺得也是,卻不忘叮囑:「代王府這幾日最好閉門謝客,無論什麼使團找上門來,一縷不接待!」有一必有二,現在接待了,過些日子對方再找上門來,便不好再推脫了。

秦琬點了點頭,回到代王府,見父母正在最後一次檢查聖壽賀禮,便命伺候的人退下,小聲說了聖人的叮囑。

沈曼一聽,驚訝非常,不明白女兒何時有資格參與這樣的場合,代王卻見怪不怪。自打聖人對他提了辭讓太子一事後,他對秦琬的本事已然深信不疑,忙道:「咱們富貴至極,又哪會貪圖所謂的厚禮呢?不見,堅決不見!這些日子,咱們誰都不見!」

秦琬抿唇笑道:「聖人這是怕您心軟,被人求一求就伸出援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