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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琬見聖人連宰相都請了,雖極不情願,卻知自己不該繼續留下來,便道:「既是要事,我不便旁聽,還是先——」話未說完,竟被聖人打斷,「阿琬,你留下來!」

「啊?」

見秦琬眼睛睜得大大的,驚訝之色表露無遺,卻沒半點惶恐之態,聖人讚許地點了點頭,說:「諸國使團各懷心思,這些日子的動作必不會少。他們為求門路,達官貴人的府邸怕是都會拜訪一遍,恪兒身為皇長子,又是宗正寺卿,也應肩負起一些事情來。」奈何秦恪對政務實在一竅不通,聖人見秦琬在這方面頗有靈性,思量再三,還是決定讓秦琬曉一些事情,誰讓代王沒得用的嫡子呢?

聖人不怕別的,就怕自己宣佈欲立秦恪為太子後,各國使者們會認為秦恪十分受寵,擠破了腦袋也要見秦恪一面,秦恪又不清楚其中分寸……一個鬧不好,使者覺得受辱,回國添油加醋一番,沒事也會生點是非出來。

秦琬聽得聖人此言,險些被巨大的歡喜所吞沒。

她汲汲所求,無非權勢二字,奈何男女之分如天淵之別。如今聖人親手打破這一界限,如何不令她歡喜?她自要竭力表現,讓聖人看到她能為代王分憂,如此一來,對代王能力頗不信賴的聖人難道不會讓她知曉更多內情?

聖人見秦琬眼角眉梢都是喜悅,忍不住嘆了一聲,第一萬零一次重複了他心中的遺憾。

若她是男兒身……唉……

江柏與衛拓到來之後,裴熙在聖人的示意下,三言兩語說明經過。江柏看了一眼衛拓,見衛拓沒有說話的意思,才道:「臣鬥膽,從『葉護』一詞的起源說起。」

聖人輕輕頜首,允道:「你說。」

「葉護一詞,自古有之,漢之趙信受封為翕侯,便源自於匈奴官號『葉護』。烏孫、月氏等族亦有『葉護』一銜。在胡語中,『葉護』代表『首領』,論地位則僅次於王,需由王的子嗣,抑或是宗室中的至強者擔任,世襲罔替。」江柏不疾不徐,將這段歷史娓娓道來,「鮮卑、柔然、吐谷渾、突厥等部族,稱最高首領為『可汗』,意為『上天、神靈』,人們崇拜他,卻有很大一部分實權要落到『葉護』,即『首領』上。鮮卑的葉護權力極大,幾可廢立可汗;柔然亦幾度陷入可汗與葉護的爭權中,直到九十年前案槊可汗真正統一柔然,方廢了葉護一職。」

漢人與胡人接觸得到底太少,對胡人又有種優越感在,即便要了解胡人,頂多也就打聽打聽他們的官制、部落,掌權者何人,也只有江柏這種經營西域多年的人會對諸胡的歷史如數家珍:「突厥官制與柔然一般無二,延缽可汗亦沒想過立葉護來節制自己,直到西突厥都羅可汗日漸老邁,為震懾諸子,方重設葉護一職。他本欲讓大義公主所出的昆伽王子擔任此職,奈何反對的呼聲太大,才不得已換成了前任大可敦所出的思摩王子。」

在場的都是明白人,自然清楚,反對聲太大什麼的,都是託詞。延缽可汗年過半百,初登高位,被嬌嫩鮮艷的大義公主迷得神魂顛倒實屬正常,都羅可汗看似戀慕大義公主,卻是最愛權勢的一個人,怎會讓有大夏血統的王子成為下一任可汗?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初次議政

和親一事,為何令人避之唯恐不及?去一個全然陌生,風沙漫天的地方;面對得是生活習俗完全不同,甚至語言都不通的異族,這份惶恐和不安都足以壓垮一個人。更別說和親之國若是國力微弱,有求於對方,被送去和親的女子哪有沒什麼尊嚴可言?君不見漢室公主,年便香消玉殞的比比皆是。即便國力強盛,和親的公主也裡外不是人——沒個一兒半女,後半生總有些不穩當。哪怕生了兒子,胡人忌諱這個孩子體內的漢人血統,唯恐漢人藉此等法子謀奪了胡人的草原;漢人也會擔心和親公主為母則強,為了夫婿與兒子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