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滿頭霧水,壓根鬧不明白秦琬到底做了什麼,看在聖人的眼裡卻是長子被嚇呆了,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麼大人了,還實誠到這地步……想到這裡,聖人心也軟了,便道:「朕不是唬你,全是為了保你,你明白麼?」
秦恪回過神來,聽見聖人推心置腹地一句話,再看看昔日英武豪邁的父親身子佝僂,老邁盡顯,眼淚忍不住就下來了:「兒子,兒子明白——」
聖人見秦恪答應得這樣快,還當他會錯意,忍不住問:「你……當真明白?」
「兒子會推拒的!」秦恪老老實實地說,「若是不夠,讓兒子躲到深山裡也成。」說到這裡,又有些擔心,「要不,要不兒子的爵位就別換了?您追封琨兒做晉陽郡王,已經讓御史盯上了代王府的後院……」語氣中竟帶了點埋怨。
見長子這樣識趣,聖人心中大慰。
他雖是一代雄主,到底年紀大了,平素看不出來,關鍵的事情上就有些左性。他愧對代王,想要補償,就容不得旁人妄動手腳。聽見代王連晉王的封號都不敢受了,心中酸澀之餘,也打定了主意。
第二百四十章 涼薄非常
不肖半日,聖人招代王進宮,與之密談的訊息便被諸王所知。可笑得是,儘管他們對長兄猜疑非常,卻無一人認為聖人想立代王為太子,反倒認為聖人之所以找代王密談,為得是蘇彧失蹤一事。
正如匡敏所說,訊息捂了這麼多天,再想遮掩已是不易。勛貴之家未必得了訊息,諸王心裡卻有本帳,尤其是魯王。這位溫潤如玉,風評極好的王爺頗有些慍怒,對謀主李棋抱怨道:「孤與高衡君子之交,他得聖人重視,接辦這麼一件差事,本是天大的好事,奈何蘇彧橫插一腳。現在倒好,鬧得像孤容不下蘇彧似的,豈有此理。」
魯王雖也是個心黑手辣的主兒,卻不似魏王一般毫無顧忌,因是聖人登基後的第一個孩子,他打小就頗得聖人寵愛,骨子裡的優越感從未褪去,從而視寒族如螻蟻,唯有高門才能入他的眼。
曲成蘇家是世家旁支,又有爵位在身,蘇銳大權在握。這樣的人家,即便與魏王密不可分,魯王也想方設法,絞盡腦汁拉攏對方。再說了,一個毛頭小子,一個探案老手去破案,哪怕這案子真是蘇彧破的,他也有辦法扭轉成蘇彧搶高翰的功勞,為何要置蘇彧於死地?
魯王心裡清楚,代王與魏王之間無話可說,魏王是個只談事務,不講風花雪月的人,代王卻對政務一竅不通,悲春傷秋的,但他可以啊!他自小就喜歡讀書,詩詞歌賦,經史子集都來得,何愁博不得長兄的好感?
李棋知魯王焦慮什麼,忙道:「王爺簡在帝心,聖人如何會懷疑?蘇彧若真出了事,代王殿下再怎麼憤怒女婿的死,也及不上考慮女兒的未來麼?海陵縣主才二八芳華,便遇上了這樣的慘事,代王殿下心疼女兒,豈會不考慮縣主再嫁一事。若是縣主沒個一兒半女的倒好說,眼下卻有些難辦。」
魯王也是深諳人情世故的,如何不明白李棋的意思?
秦琬年輕,家裡又有權勢,斷不可能為蘇彧守一輩子。做母親的,又往往舍不下孩子,但別的人可以帶孩子改嫁,秦琬怎麼行?她生的可是蘇銳的嫡長孫,按照本朝的爵位繼承製度,嫡長孫與嫡長子的同胞兄弟們都是降一等襲爵,若要送交朝廷審批,嫡長孫的繼承權還要排在嫡出的叔叔們的前頭。前者是誰都不敢卡的,後者嘛,遇到找麻煩的,你就當心了。
好好的親家,為了子嗣,說不定就成了仇家……一想到這裡,魯王便覺心中暢快。
代王拿府中侍衛名額幫魏王做人情的事情,魯王嫉妒非常,恨不得自己也能享受到這一待遇,好應付那些貪婪無度的勛貴們。莫要看他平素待這些人溫文爾雅,如春風拂面,心中也很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