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吵,她鬧,她威逼父母,你們若要她當媵從,我就不嫁。范家急於攀上穆家,在她的執意要求下,父親改了主意,她亦歡歡喜喜備嫁。誰料出嫁前的三日,喝了兄長端來的一碗湯羹,臉上起了紅疹。
她從沒想過,她的骨肉至親這樣利慾薰心,明明是十天半月就能養好的病,他們卻連說都不敢對穆家說一聲,唯恐耽誤婚期,穆家會覺得他們不識抬舉。為此,他們竟直接將她關起來,她若鬧得狠就強行給她灌藥,讓她昏昏沉沉,哭喊無力。
新婚的前一夜,庶妹臨門,笑得嬌艷:「姐姐,你不是看不起我麼?不是不肯讓我做媵從麼?現在好了,我就要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你開心麼?唉,要不是你不給我留活路,做妹妹的也沒想走到這一步啊!」
她死死地盯著這條用賢良淑德掩蓋黑心腸的美人蛇,恨不得生生吃了她:「你不會得逞的,他會發現的!」
「是麼?你們才見過幾次面呢?三次?四次?我若告訴他,我早就對他心生愛慕,為引他注意才與他相遇,他年少氣盛,知道自己被隱瞞,當然會冷落我,曾經的相處更是提都不會提。但只要他發現,沒有了他的庇護,我在穆家活不下去之後,他就會回來的。到時候,一切的不妥當都有了解釋,時間和經歷很容易改變一個人,不是麼?等我們有了兒女,相處出了感情,你就是出現,又有什麼用呢?」庶妹眼波流轉,嬌媚得意非常,「若是父親選擇的女婿,我還真不敢大膽下注,姐姐的眼光,我信得過。」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甘之如飴
祁潤上前幾步,攙著失態的母親,侍衛提高了警惕,聖人卻沒計較他御前失儀。這位九五至尊的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落在了又是唏噓又是憐憫,已經完全沉浸在範大娘子悲慘遭遇中的長子身上,微微提高音量,問:「恪兒,此事該如何處理?」
秦恪正想得入神,被聖人這麼一問,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很想說兒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偏偏被聖人銳利的目光盯著,他又不敢真裝傻充愣,唯恐被聖人厭棄。思來想去,只得和稀泥,結結巴巴地說:「七……七弟家的事情,沒多少人知道,就……就別鬧大吧!」
妄冒為婚不算什麼大罪,也就是徒三到七年,杖二到五十不等,婚姻也算無效罷了。若是有錢來贖,刑罰就更輕了,除了兒女的身份受影響外,根本不是什麼大事。當然了,范家以奴婢出身的庶女充當原配嫡長女又是一樁罪,刑加一等。可說來說去,范家最大的錯處便是明知小范氏身份不正當,卻未阻止小范氏之女與魯王之子議親。
混淆皇室血統,誅連九族亦不為過。
秦恪也知范家的罪狀在哪裡,可他真不敢要求聖人「秉公執法」——祁潤在殿試的時候闡述自身欺君之罪,已讓此事流傳出去成為定局,這種時候,能摘一個是摘一個,真將魯王牽進來,魯王不得恨死自己?窩囊就窩囊吧,不得罪人就行。
出乎秦恪意料的,聖人竟點了點頭,破天荒贊了一句:「你說得不錯,既是如此,祁潤就交給你了。」
「啊?」秦恪吃驚地看著父親,確定聖人沒開玩笑後,哭喪著臉哀求,「兒子,兒子……」兒子沒打算招惹這個大麻煩啊!
聖人一向喜愛提拔青年才俊,祁潤年紀雖輕卻有勇有謀,膽略見識樣樣不差,還擁有與其等著別人查老底,被捏住把柄,還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氣魄,實在是一塊難得的美玉。
美玉雖好,也怕頑石撞擊,祁潤又正值少年,很容易被一些事情影響,一生的道路都改變方向。他這般聰明的人,走正道還好,走邪道也不會是簡單角色。偏偏他犯的罪不能混過去,自己若不處置他,皇室威嚴會受影響,若處置了他,穆家……叔茫倒是個懂事的,其他人卻有些無法無天,老七那兒怕也有些怨氣,更別說其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