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聽了,臉色一變,看在前來稟報此事得是七月的份上,他沒劈頭蓋臉地罵奴才一遍,只是問:「怎麼回事?」
七月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將經過描述出來:「奴婢們奉了您的意思去榮藝院,徐氏不信,口口聲聲稱王妃容不下她,忍不得五郎君長成。奴婢們大駭,要去賭她的嘴巴,誰料她的使女媽媽們衝過來,與奴婢們扭打……」
秦恪再怎麼不精於人情世故,也沒笨到猜不出徐氏的使女媽媽們為什麼敢於違抗他的緣故——徐氏生了個兒子嘛!
有兒子就有翻盤的機會,甚至還有更進一步的希望,自然有聰明的人心思活絡,願意在主子最危難的時候表一表忠心。
是忠心,忠心到徐氏公然辱罵王妃也不阻止,指不定私下已經跟著一道罵了多少回呢!
想到自己沒恢復王爺身份時,那些女人的嘴臉,再想想小范氏代嫁的依仗,秦恪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反感,不僅對徐氏,也對他新得的五兒子,甚至那些還沒出生的兒子和滿府所有的姬妾。故他哼了一聲,不悅道:「請太醫來瞧瞧五郎君,五郎君若好了,打他們五十板子,貶做粗使;五郎君若不好,便將他們賣了吧!」
若這些人能有選擇的機會,定是寧可留在府中做粗使下人,也不要離開王府的。倒不是說代王府的粗使比旁家好太多,而是被代王府賣出去的下人,哪家不要命的敢買?人牙子為了賺錢,也只好將他們賣到那等窮鄉僻壤,又或者不堪之地,與京城繁華何止差了十萬八千里?可惜事情就是這樣,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代王的五兒子才落地一個多月,百日都沒到,本就嬌貴得很,雙方這麼一鬧,小孩子的房間捱得近受了驚嚇,沒幾日便去了。
兒子死了,秦恪既憤怒又傷心,命人將徐氏牢牢看起來。想到徐氏曾經讓自己照拂家人,秦恪把王府總管程方喊來一問,又氣得不行——這才一年多不到,徐氏的孃家便從赤貧之家變成鄉間一霸,欺男霸女,強奪產業,侵佔良田,甚至還將主意打到了與自己一同被代王府買來的女子身上。有個姓盧的少女製得一手好胭脂水粉,由於年紀較小,遲遲未被秦恪臨幸,徐氏為讓自己多些顏色,欺壓盧氏還不算,竟讓父母設計陷害盧氏的家人,意圖讓他們賣身成自己的奴婢,藉此拿捏盧氏。
秦恪內外事務均不放在心上,任由妻女、長史料理,一問及此事為何沒人告訴他,見程方神色為難,也就明白,他妾室的孃家,大家誰有立場說真話?
想到這裡,秦恪心如刀絞。
十年情分,同甘共苦,經歷多少風霜,難道他是那種忘恩負義,年輕嬌嫩的女子撒撒嬌,白白胖胖的兒子抱一抱,便能將髮妻的深情厚誼忘到腦後的男人麼?因為他,曼娘和裹兒受了這麼多苦,自己明明是想,明明是想她們過得更好的啊,怎麼會有這些事情呢?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覺得有了兒子就有了依仗,可以挑釁曼娘?哪怕他有一千個,一百個兒子,坐在他膝蓋上,手把手由他開蒙的,只有裹兒一個啊!
他獨自靜坐,痛苦不堪,沈曼站在窗前,遙望明月,神色漠然。
她苦熬了十年,壞了身子,死了兒子,好容易才與秦恪有今日的情分,豈容任何人來破壞!
你們不是年輕美貌,很能生兒子嗎?生啊!你們的兒子生得越多,就襯得我越可憐,在秦恪心裡,你們就不止是來幫我生兒子的工具,而是來剝奪我們母女倆的幸福和權利的傢伙。如此一來,秦恪自會給我和裹兒更多,多得超出了禮儀和規矩,稱作驚世駭俗也不為過。到那時候,哪怕我想將王府搬空,悉數留給裹兒,也不是不可能的。恪郎雖好,到底是個男人,不明白,或者說不願意明白,親生的兒子就是親生的,抱過來的始終隔了一層。我生了兩子一女,獨獨活下這麼一個女兒,豈會不將最好的給她?至於那些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