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沃是蘇彧的兒子,蘇銳的孫子,而蘇家,不僅是勛貴,也是世家旁支!秦琬想要做皇帝,卻不想要一個父系家族勢力過大的繼承人。這不但意味著蘇沃繼位後,很可能推翻先帝的判決,赦免蘇家,更有可能將秦氏皇族改作蘇家天下!
這是一早就決定好了的事情,秦琬可以給蘇沃富貴榮華,甚至讓他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儘量補償他沒有父親,母親又忙於政事,無法給予他溫情的遺憾,卻唯獨不能讓他問鼎至尊之位。
正因為如此,蘇沃才不能入宮。
「宮裡只有兩種人。」秦琬抿了抿唇,望向沈曼,緩緩道,「君,臣。」
沈曼明白秦琬的意思。
天子是君,所有人都是他的臣;皇子是君,外姓人都是他們的臣。蘇沃永遠不可能姓秦,大夏也沒有任何改朝換代的跡象,終其一生,蘇沃也只能俯首做個臣子。
這本來沒什麼,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過來的,皇子王孫畢竟是少數,就連他們也要對皇帝三跪九拜。但蘇沃有一個叫做秦琬的母親,他的外公外婆,乃是世間最尊貴的一對夫婦,並願意給他極致的寵愛。
遠遠勝過那些皇子。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人活在世上,想要活得好,首先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蘇沃如果生長在宮中,待遇必定與皇子等同,受到的關愛指不定還多於皇子。秦琬甚至能想到,自己的父母會怎樣拉偏架,理由都是正當的——同樣的年紀,一個是長輩,一個是晚輩,做長輩的自然要讓著晚輩,無可厚非。
這份顯而易見的偏袒,無疑會扭曲蘇沃的思想和立場,讓他覺得他比皇子高貴,至少也是平起平坐的。但只要秦琬不承認他的身份,君臣之分始終擺在那裡。一二十年後,當他們都成長了,步入朝堂的時候,才發現彼此的地位是這樣的不同。由此衍生的,將會是更多的,更大的,涉及方方面面的,由「不同」帶來的「不公」。
國公已是位極人臣,雖同是正一品,可誰敢說國公比親王尊貴?
秦琬不想這樣。她知道,蘇沃是個很聰明,也很敏感的孩子。正因為如此,她寧願忍住思念,減少見他的次數,只希望他能清晰地認識到自身的處境,接受一世為臣的命運——他和他的妹妹,畢竟不一樣。見母親不說話了,秦琬重複道:「留在大義公主那裡,對他好。」他可以在那兒過著眾星捧月的日子,接受最好的教育,還有一個一道長大,血脈相連的兄弟。兩人相互扶持,遠遠好過呆在這冰冷的宮廷。
第四百一十章 商賈來投
沈曼的目光長久地落在秦琬身上,見女兒沒有一絲一毫婉轉的意思,輕輕嘆了一聲,很有些無奈的意思:「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縱然我們不在了,也能一世張揚,榮華永享。
母親的意圖,秦琬再明白不過,無非是想讓蘇沃與年齡彷彿的舅舅們一塊長大,即便幾十年後,庇護他的大傘們都不在了,仗著這份打小的情誼,或許能保他一世的權勢地位,富貴平安。
就如伴讀,誰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皇子犯錯,他們受罰,名義上是玩伴,說是半個奴僕也差不多了。這些人在家也是千嬌百寵,前呼後應的公子哥,來到宮中便要卑躬屈膝,看人眼色。為何勛貴們前赴後繼,削尖了腦袋想讓自家兒子成為皇子伴讀?難道他們就不知道伴讀的遭遇,不心疼孩子,一心要把他們往火坑裡推?實在是想攀附上天潢貴胄的人太多,哪怕受些委屈,甚至擔上性命,也顧不得這麼多。
伴讀入宮,早早就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彎下了腰,俯首稱臣。單方面地忍,單方面地退,單方面地讓。皇子順心如意,自然記得這個好用的奴才,但蘇沃不同。他若入宮,與皇子的待遇一定是平等的,他不會去讓皇子們,既是如此,不可避免地會有所衝突。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