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點來說,於氏的考量還真沒錯,沈淮也明白,她這是怕沈曼遷怒,想方設法要討好沈曼,讓姑姑忘記挪用首飾之事,但……沈淮望著自己的髮妻,長嘆一聲,說:「你的心意是極好的,做事卻不妥當,將它退回去吧!」代王還沒回京,諸王的拉攏就來了,待明兒正式的旨意下來,知曉代王不會做太子。為拉攏長兄,爭取大義,他們豈有安生日子過?
第五十四章 不合時宜
站在冰冷的皇陵,給穆皇后上香的那一刻,秦恪終於清晰的意識到,嫡母真的不在了。
無論是兒時的冷待,少時的忽視,還是太子誕生之後的複雜目光;不管他童年何等期盼,少年何其憎恨,這些年如何怨憤。伴隨著她的死,曾經那麼激烈的感情,竟也如這裊裊青煙般,風一吹,就煙消雲散了。
如今想來,他是幸運的。
太子誕生後,他已十五,開府別居,十里紅妝迎了自己的王妃。自此之後,風花雪月,不理政務,習慣了旁人的冷待和聖人的打壓。不似二弟梁王秦望一般,始終被父皇重用,一心以為大位有望。待太子身體康健,被聖人冊立,能牽制梁王的齊王又病逝了,梁王才開始被打壓。
一來一去,落差太大,若非心中不甘,梁王怎會私藏兵甲?
沒錯,私藏兵甲。
秦恪雖被這個弟弟挑釁過,卻只是少時恩怨,未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心中清楚,梁王本性驕傲光明得很,這個弟弟從性格到長相無不酷似聖人,故最被聖人鍾愛,父子情分極為不同。正因為如此,在知曉梁王詛咒自己時,聖人才會那麼憤怒。
梁王巫蠱案,秦恪認真想過,他覺得,梁王私藏兵甲甚至私開礦山,這些肯定都是有的。梁王看不上太子,不願自己屈居於黃口小兒之下的態度表現得非常明顯,聖人一旦駕崩,梁王立刻會抄起兵器造反。可他不會詛咒聖人,絕對不會,這事定有人在背後推,至於是不是穆家……如今這種局面,是或不是,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酸,竟轉過身來,走向衛拓,小聲地問:「衛承旨,梁……二弟和五弟的墳冢在哪裡?」
衛拓抬起頭,俊美如玉的面龐上露出一絲愕然之色,張華見狀,忙道:「二位庶人的墳冢在皇陵不遠,代王殿下……」
「我——」秦恪沉默片刻,還是咬牙道,「我想去看看他們。」
他說得極小聲,但皇陵寂靜,每個人都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秦琬望著自己的父親,本想說幾句,見沈曼眼眶濕潤,心中一酸,便沒說話。
阿耶做的事情,總是這般不合時宜,但他心是好的。
將心比心,秦琬與人交往,寧願朋友都是這樣看不懂時局,心腸卻極好的人,也不願結交那等精明厲害,趨炎附勢也是一等一的傢伙。
衛拓的喉嚨似被什麼梗住了,過了好半晌,他竟向秦恪行了一禮,神情有些激動:「元啟,願陪殿下走一遭!」
秦恪見狀,知曉衛拓這是要擔責任了,連連搖頭:「你們還是回去吧!這事,我會和父皇分說,不能連累你們。」萬一真觸怒聖人,他一人承擔怒火就好,實在沒必要連累衛拓和張華。
張華心中連連叫苦,腹誹秦恪做事不厚道,衛拓都答應了,自己若說個「不」,得罪未來的宰輔怎麼辦?答應吧,聖人旁邊的位置,實在搶手的很,匡敏那個老貨,腳都快邁不動了,還不肯退下。整日見著自己就陰陽怪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下頭還有一幫龜孫子對自個兒虎視眈眈,今兒的事情傳出去,匡敏指不定怎麼編排。若非這老狗的排擠,自己明明是內侍省的少監,怎會混得比個跑腿的都不如?
他本怨恨著秦恪拖人下水,害自己進退兩難,轉念一想,代王殿下剛剛回京,壓根不知衛拓的出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