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綺見狀,撇了撇嘴。
就是知道這個姐姐嘴巴嚴,才和她說,也正是因為屋中有好幾個使女,自己才對秦織咬耳朵,聽上去就像姐妹說親密話一樣。現在倒好,原本沒事的,瞧著她這神色……秦綺暗暗埋怨了姐姐一頓,索性也抬起頭,揚聲道:「牛酪和烏梅飲呢?怎麼還沒上?」
此言一出,服侍秦綺的貼身使女解語便上前幾步,神色雖恭順,卻掩不住語氣中的一抹不平:「昨兒上的點心,縣主說太過甜膩,不若江南那邊的清淡精緻,廚房的灶一宿沒停歇,做了不知多少種精巧漂亮的點心。解憂三催四請,這些人為討好主子,寧可圍在一起做馬酪,也沒人肯分出精神來搭把手!」
灶間的老僕多有被周紅英收買的,前幾日家僕大清洗,拔出蘿蔔帶出泥,就連沈曼的陪嫁都有幾個眼皮短淺的,與這些心術不正的傢伙一道遭了秧,留下的老僕實在不多。十年流放生涯,北面南米,不同的生活習慣,讓代王的口味變了非常多。灶上的人摸不準主子的脈,誠惶誠恐,盡忠都來不及,豈敢怠慢?
當然,事情有個輕重緩急,不敢怠慢的物件也有個先後次序。秦琬是代王夫婦的心尖子,她皺個眉頭都是天大的事情,何況明著發話?與秦琬相比,悶不做聲的李儒人,代王就見過一面的兩位鄉君,自然得往後排了。
秦綺與秦織在舊宅居住的時候,她們是地位最高的主子,所有人都得圍著她們轉,想要什麼點都不必點,自有乖覺的僕人送上。一入王府,還未來得及驚其富貴,便感受到這等落差,心中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說,人吶,還是做當家主母的好。王侯府邸再怎麼富貴,若不是當權的,想要什麼都得用錢,即便如此,要多了還有人說嘴。哪裡像當家主母,底下人全奉承著,壓根不用發話,丫頭婆子全跟著她的喜好走。
秦綺心中感慨得很,卻聽見秦織秀眉微蹙,不悅地望著解語,玉帶責怪:「沒有牛酪和烏梅飲,隨意端兩碗消暑飲品來也是一樣的,哪來這麼多抱怨?」
她素來溫順,鮮少動氣,更不怎麼教訓人。正因為如此,這句話才更顯得重。
秦綺對兩個自小跟著,忠心耿耿的使女極為體貼,聞言忙道:「阿姊,我聽說縣主的名諱是『琬』,你說,咱們是不是得避諱一番,將『碗』讀作彎?」
「這……」秦織不可置信地望著妹妹,只覺匪夷所思。
這世上有避聖賢諱、帝王諱、長者諱、上官諱甚至父母官諱的,唯獨沒有避嫡出姐妹諱的。即便是要討好王妃,也無需做得這麼明顯吧?她們好歹是做姐姐的,又有正經的敕命,若真避了秦琬的諱,還有什麼骨氣可言?
察覺到秦織的震驚,秦綺暗暗後悔——這個姐姐是迂腐之人,想必不會同意避秦琬的諱,自己這麼一說,鐵定會招來訓斥……唉,她這是何苦來哉,什麼好事都想拉姐姐一份呢?無論如何,哄過秦織,弄沒她的長篇大論再說,故秦綺訕訕地說:「我這不是想著,她是正二品,咱們才是從七品麼?」
「相爺的夫人也只有三品,大姐的夫家,還沒一個有品階的人呢!」秦織微微加重語氣,又覺自己的態度過於硬朗,不自覺軟化了幾分,「王妃與縣主都是和善之人,你莫要多想。」
秦綺「嗯」了一聲,湊近姐姐,哀求道:「阿姊,我知你丹青好,幫我畫兩個繡樣,成不成?」
知她要將樣子用在繡屏上,秦織不忍畫得太繁複,勞妹妹的心神,卻知花樣若是簡單了,秦綺定不滿意。她思來想去,總算找到一個藉口,便道:「王妃的生辰還有一段時日,拜壽的圖樣不能要,石榴、蝙蝠這些也不行,山水……還是算了。咱們不如挑兩種花卉,權做孝心?」
沈曼痛失愛子,身體又不好,象徵多子多福、長命百歲的東西,寓意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