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只是心有不甘,想爭取一番罷了,聽見女兒這樣說,無奈嘆了一聲,決定將女兒的嫁妝再加厚幾分,除此之外,上頭有兩重婆婆的她也做不了什麼,心中卻對老夫人存了芥蒂。
說是說疼愛曾孫女,實際上呢?與養貓兒狗兒無異!若是老夫人肯為箏兒說一句話,哪怕只有一句……
女眷們的心思,江松江柏兩兄弟並不關注,得到老夫人的首肯後,江柏便尋了個機會,請祁潤來家中小座,對他提了提這件事。
江柏此舉,也是出於無奈——他摸不清代王對祁潤究竟是什麼態度,祁潤與祁家又勢同水火,唯一能做祁潤主的範大娘子又早早去做了女觀。除了祁潤本人,江柏已經找不到別人來問。
秦琬曾與祁潤推心置腹地談過,她告訴祁潤,他的年齡、經歷和一身本事,無疑是他最大的財富。所以他不用急著娶親,只要他真正步入官場,向他提親的人會如過江之鯽。畢竟他年輕,又是狀元,文官,與趙肅的情形大不相同。祁潤這段時間也感受過媒人爭相上門的盛況,若不是代王府借了得力的幾個奴才給他,當真是焦頭爛額尚不足以形容。但他是真沒想到,承恩公會將嫡長孫女嫁給他,還是江柏保媒。
這樣大的事情,祁潤自不可能隨便應下,他斟酌片刻,便道:「公爺好意,潤不勝感激,只不過——」
江柏聽見「只不過」,還當他忌諱結黨才婉拒這門婚事,誰料卻聽祁潤說:「代王殿下對潤恩重如山,若非代王和縣主厚愛,潤斷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婚姻之事,潤還需向代王殿下請示一番。」
代王性情如何,江柏是清楚的,故他完全不想代王是在拉攏朝臣,反倒對祁潤更加讚賞——代王雖然優柔仁厚了些,眼界卻很高,心防也重。祁潤在代王府做了幾年刀筆吏,婚事就能讓代王過問,可見祁潤非但品性才學極好,經營的本事也不差。
寒門出生的讀書人往往既自卑又自負,總覺得高門子弟尸位素餐,沒幾個有真才實學。這種過於偏激的想法,無疑是他們為官途中的一大絆腳石,只有保持平和的心態,守住本心,穩住了立場,才能更好地發展。
人人都知道結黨不該,真正遇上事就明白孤掌難鳴的痛苦,若有選擇,誰願意做孤臣?
秦琬早知祁潤出色,卻也沒想到他這樣入江柏的眼,戲謔道:「這樣一來,咱們也能算是親戚了,來,喊我一聲嬸子!」
祁潤被秦琬這麼一打趣,尷尬非常,代王笑呵呵地說:「你莫要再逗阿潤,這是喜事啊!」
「正因為是喜事,才要好生慶賀。」秦琬笑道,「靜真仙師是方外之人,若能請動她,添福增壽自不必說。要我說,阿耶還不妨將宅子送給阿潤,也算是新婚賀禮了!」
祁潤既入了鴻臚寺,就不好繼續住在代王府,範大娘子,即靜真仙師雖攢了一些錢,但祁潤在代王府住著,隔三差五也時常得打賞一二,手頭實在不寬裕。偏偏京中什麼都貴,宅子更不消說,即便是賃房,高昂的價格都能讓人抱著荷包哭泣不已。
代王素來不關注這些小事,沈曼卻心細如髮,更莫要說秦琬對祁潤一直十分看重。母女倆早早命人買了多為中級官員居住,環境清幽的永壽坊的一處三進宅子,祁潤得官之後,便以賀喜之名,讓他「借住」於此,還撥了好些下人給他使喚。
區區一處宅子,沈曼和秦琬尚不放在眼裡,代王更不會當回事。聽見女兒這麼說,代王連連點頭,見祁潤想要推拒,他故意拉下臉,佯作不悅:「再拒絕,孤可就要生氣了!你也是快成家立業的人,總不能房舍田地都用娘子的吧?別說什麼自己能掙,公府嫡女出嫁是什麼排場,孤心中有數,十年八年,你掙不來!」
這話說得不甚中聽,拳拳之心卻半點不減,祁潤感激非常,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