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聖人之命?
縱然猜到此事不可能是魏王擅作主張,聽見這個答案,秦琬的心裡也「咯噔」了一下。
裴熙對她說,聖人極惡鍾婕妤,宮人見狀,對鍾婕妤及其兒女避之唯恐不及,魏王與樂平公主的日子頗不好過。但在秦琬的想像中,聖人感情充沛不假,卻也是極冷靜睿智,英明神武的一代帝王。魏王能被裴熙看中,說這位六皇子極有可能榮登大寶,就證明魏王的本事絕對不差。按道理,聖人縱再怎麼厭惡魏王,也會給予他一兩分顏面才是,如今一見,竟是這般……也對,倘若聖人真能「因子及母」,裴熙也不會說出魏王想成為太子難之又難的話了。
「實在難以想像……」秦琬做出吃驚的樣子,腳步也緩了下來,她輕輕搖了搖頭,好半天才望著秦放,有些尷尬地說,「我未曾想到……唉,攤上這樣的生母,也不知是上輩子欠了她多少,今生又如何才能還清。」
秦放早就打聽過,秦恪與沈曼帶了個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回來,這才投其所好,說了南嶽真人的事情。未曾想到秦琬竟有如此一語,不由心中忐忑,只見他看似隨意,實則極為緊張地問:「妹妹信佛?」
「自然不信。」秦琬笑了笑,很自然地說,「只不過,阿耶雖然崇道,卻也覺得佛理中頗多意蘊,時常與旭之談玄論道。我在旁邊聽著,天長日久,免不得在話裡帶了出來。」
知曉自己沒有馬屁拍在馬腿上,秦放總算鬆了口氣,笑道:「佛教雖是西域傳來的東西,雖有些可取之處,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它竟唆使信徒將之毀去,實在是貽笑大方。故權貴之中,信佛的人少,通道的人多。」
秦琬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即便如此,諸王之中,通道得也只有阿耶一個吧?」
秦放唯恐她生氣,忙道:「諸王雖不通道,公主們卻泰半都是信的。」道教的養生功法能讓人青春常駐,年過四十依舊如二十一般美麗,哪個女人不愛呢?「幾乎所有公主都有自己的道觀,尤其是樂……」
話說到一半,秦放尷尬地住了嘴。
樂平公主極厭自己那五大三粗,其貌不揚的駙馬,一年倒有大半時間不住在公主府,而是住在她修築的道觀中。出入往來的多為世家子弟,權閥貴胄,也不乏落魄狼狽,籍籍無名之人。雖說樂平公主的眼光頗高,不至於每個都……但她的風流浪蕩,已是整個長安都出了名的。
見他不自在的模樣,秦琬猜到大概,剛打算說兩句安慰的話,視線卻越過秦放,落到不遠處。
秦放順著她的視線轉過身,就見幾個使女婆子簇擁著一個胖墩墩的男孩,一步步走了過來,便小聲對秦琬說:「四弟。」
秦琬打量秦敦片刻,方收回了目光。
大夏皇族在容貌上的質量之高,已是上流圈子裡公認的了,秦敦雖說又矮又胖,乍一眼看上去也如麵團一般,頗為喜人。但不知為何,他總給人一種很不舒爽的感覺,秦琬想了想,覺得,大概還是因為這位四哥走路有些慢,卻沒有半點優雅,反倒讓人覺得遲緩,生出些步履維艱的錯覺,才會下意識地厭惡他吧?
秦放也不大喜歡這個弟弟,準確地說,他對周紅英一系有著本能的厭惡,秦敬不過是被生母和兄長連累了而已。故他往後退了兩步,小聲說:「妹妹,咱們站遠一些,若惹怒了四弟,他往你身上一撞,力道非同小可。」
見秦放這般模樣,秦琬就知他吃過這方面的虧,左手下意識地按向腰間,面上卻露出一絲笑意,揚聲道:「來者可是四哥?」
秦敦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望著笑盈盈的妹妹,沒想到自己能得到她的善意。
秦琬見秦敦眼神純淨,心中也有些奇怪,笑容卻越發明艷起來:「四哥也打算向阿孃去請安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