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秦恪也有所耳聞,便有些不屑地說:「他被人攻訐,聖人仍他讓做了掌固。雖無品無級,卻也有提攜之意,誰知他自甘墮落,竟去做樂平的男寵?」在秦恪看來,連慕無論是辭官離去,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不入流的掌固,甚至去當權貴的幕僚,都比做男寵好啊!
「您都這樣想,可見旁人對連慕是什麼態度。」秦琬見父親皺眉,連忙安撫道,「您想啊,連慕考中狀元時也不過弱冠之齡,年少才高,卻又出身寒門,方會惹人嫉妒,進而對他下手。但仔細想想,他弱冠也未有婚配,可見打定了主意謀一有力岳家,為何卻不在殿試之前便商定此事呢?」
秦恪怔了怔,有些不確定地說:「人家看不上他?」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不可能——喬睿的狀元之位或許有些水分,連慕、祁潤這種出身寒門,無人幫扶,仍能摘取狀元桂冠的,絕對是一等一的人才。
各州郡的名額統共就那麼幾個,即便是為了政績,推薦來的人也不可能在「相貌」上多磕磣。連慕能被樂平公主看中,在諸男寵中也是排得上號的受寵,言行舉止,容貌風儀定不可能差,許嫁庶女罷了,豈有看不上他的說法?
「要這麼說……」秦恪霍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面露憤慨,「樂平她,她怎麼能這樣呢?」
以連慕的本事,想要攀上勛貴再容易不過,他卻在殿試前連個婚訊都沒有,可見他對自身的實力極為自信,打定了主意要拿婚事謀取最大的利益,而非屈就於一個普通的庶女。這樣的人,說他沒有強烈的進取心,勃勃的野心,以及滿腔的雄心,誰信?何況聖人已經釋放了善意,承認了連慕的狀元之位,只是暫時讓他做個掌固罷了。等風浪平息後,將他調上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這一次,連慕可就是從流外官變成職官,不是因進士出身而得官,你們總能閉嘴了吧?再要不依不饒,就得將洛陽裴氏給牽連進來了,如今的上宛侯裴晉之名也與「進」同音,誰敢拿這個理由斷洛陽裴氏嫡系弟子的前程,裴晉就敢讓他一輩子翻不了身!
若不是做了樂平公主的男寵,連慕雖經一番波折,至多不過熬個一年半載,便該有大好前程才是。祁潤犯下得可是欺君之罪,聖人不照樣原諒了他,還將他安排到代王府做了幾年刀筆吏,知曉他會胡語之後,立刻將他派到了鴻臚寺,一月之內連升三次?祁潤這還是蓄意欺瞞,連慕則是被人陷害,按理說,聖人應當更看顧連慕才是,偏偏……秦恪想到這一茬,便覺有些無法忍受:「樂平的情人還不夠多麼?好些名門子弟都與她關係匪淺,為她連娶妻都不願,寒門子弟謀個出身多不容易,她豈能為一己之私,絕了連慕的前程?」
難怪秦琬會說連慕指不定恨死了樂平公主,絕人前程、斷人子孫,這都是一旦做下就結定死仇的事情,樂平公主怎麼就做得出來呢?
「樂平公主怕是沒想那麼多,只覺得自己拉了連慕一把,連慕反倒要感激涕零。以她的身份,看上落魄時的連慕,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秦琬見父親為旁人擔心得團團轉,不由笑道,「樂平公主喜歡帶著連慕品評舉子,若真讓您遇上,便是連慕的福分了。您若真覺得連慕可憐,屆時不妨仔細看看,他要真好,您便尋個機會對聖人提一句。人家十年寒窗苦讀,走得是正路,豈能因咱們皇族的一己之私,就成了被人詬病的男寵,生生走上邪路?」
秦琬這話說得深得代王之心——秦恪本就是這樣的人,不損傷自己利益的時候,很樂意與人為善,幫扶別人一把。若是幫助別人會損害自己的利益,親近的人勸一勸,求一求,他也就應了,否則當時也不會寧願得罪姜家,也要保下蕭譽。
見女兒與自己一般良善,秦恪先是歡喜,又有些失落。
心地善良固然是好事,可太過善良……一想到這裡,秦恪就忍不住嘆氣——唉,女兒還是太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