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石破天驚
甘露殿一片沉寂,聖人捏著密摺的右手已是青筋暴起,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是忍不住,將密摺狠狠往地上一摔,氣得不住打顫:「這就是朕的好兒子,這就是朕的好兒子啊!」
哪怕早就猜到幾個兒子裡總有不安分的,真聽到對方主動找異族談判的訊息,聖人還是氣得不輕,甚至隱隱有些後怕——麗竟門的人再怎麼盯梢,也不會時時刻刻去盯著一個侍衛,若不是裴熙發現了思摩的身份,在聖人的吩咐下,麗竟門的探子重點盯著思摩,怎會發現此事?
匡敏知聖人年事已高,身體漸差,唯恐聖人氣壞了身子,忙道:「老奴說句大不敬的話,這時候發現了,豈不比隔幾年再查出來要來得好?」
「你呀,專會往好的方向想。」短暫的憤怒過後,聖人已冷靜了下來,「朕非但不會現在查,還會幫他們一二。朕倒要看看,他能買通多少人!」
匡敏心中一凜,不敢再說什麼。
聖人這模樣,漫長的幾十年裡,他也就看過五次。一次是為了收復江南,一次是為了廢太子,一次是對付柔然,一次是為了梁王,還有便是現在了。前頭四次,又有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
生出這般孽子,聖人也覺得憋屈,想到已經故去的幾個龍章鳳姿的兒子,又是一陣唏噓。
人就是這樣,即便活著的時候千般不是,死後也光記得他的好了,何況齊王、梁王本就挑不出多少毛病呢?
一想到梁王和齊王,聖人就順理成章地想到了最讓自己省心又最讓自己擔心的兒子,隨口問:「恪兒呢?這些日子沒人能煩到他吧?」
匡敏起先沒想明白秦琬為何撕開傷疤,將鄧凝、蘇彧、紀清露和秦宵四人之事告訴他,這些日子慢慢琢磨,也漸漸回過味來。
他對秦琬的野心雖有些震驚,卻沒太大反感——後宮之中汲汲於權力的女人比比皆是,從妃嬪到女官,看重權力的太多太多,秦琬有青雲之志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再說了,她既能查清魏王藏得這麼深的事情,可見手段非凡,匡敏既覺魏王雖需靠著自己,骨子裡卻深恨堂堂皇子卻要對一宦官低頭,如何不考慮以後?
自身安危,匡敏看得倒不是很重,他本就打算給聖人殉了。若是聖人留了話,讓他好好活著,他就收拾包袱給聖人守靈去。
匡敏何嘗不希望國家能好好的?但魏王這等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做派,匡敏實在看不上。聖人為國家考慮得多,匡敏卻為自己,為聖人考慮得多,故他沒什麼心理負擔地就轉換了立場,小心翼翼地說:「代王殿下緊閉府門,就連南鄭郡公也是不見的,這些天也就見了福安鄉君一人。」說到這裡,他自知失言,連忙補救,「到底是代王殿下的女兒,又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求見,即便再不情願,也沒有辦法。」
聖人也知秦綺和喬睿之事,當年鬧出這一樁的時候,代王險些想奪了秦綺的封號。雖說那時聖人覺得代王反應過激了些,有失寬容,此時卻又有不同的看法,當下便冷哼一聲,怒道:「一個兩個都是來討債的!」
匡敏一聽,便知聖人當秦綺被誰走了門路,貪對方送上的厚禮,打算說服父親見一見外國使團。
代王的庶子庶女被妾室撫養了十年,沈淮雖為他們延請了名師,但好些人都不敢來,即便來了也不敢真管束他們啊!這樣長大的孩子,眼皮子淺也無可厚非,哪裡比得上雖生活困窘,卻養在代王夫婦身邊的秦琬?
秦琬雖沒求匡敏做什麼,匡敏卻卯足了勁要坑魏王,順帶幫扶著代王,若能捧代王上位自是最好不過。想也知道,以代王的寬容,無論自己求著殉了聖人還是守皇陵,都是一句話的事情,為梁王、衛王兄弟翻案也不是不可能。
匡敏深恨穆家,對懷獻太子也有些不喜,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