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提,聖人便知她要說什麼,思忖片刻,就對匡敏說:「讓阿豫淨面之後來這兒。」
匡敏略有些驚愕,聖人知他心思,補了一句:「多少年的事情了,他沉寂了這麼多年,也沒必要再遮掩下去。」也就是說,不必避人耳目。
聖人尋思著,若是他去了,對方的身份可就再也沒辦法大白於天下,說不定還會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再說了,秦琬終究是小一輩,沒經歷廢太子一案的驚濤駭浪。哪怕沈家因此事而元氣大傷,這些年也緩過來了,縱然還有些計較……聖人心裡,其實不大樂意看到外戚強盛的局面的,甚至有幾分樂意柴豫和沈家對上,畢竟秦恪並沒有掌控全域性的能力,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被妻子左右,若是秦琬再和沈家一條心,那就沒得玩了。
秦琬聽到「阿豫」,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定了定心,耐心等候。
饒是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見到匡敏身後那位挺拔的男子時,仍舊有些震驚——這人長得實在太好,俊美得簡直就像帶了神光一般。歲月和磨難奪去了他的神采飛揚,卻讓他多了一絲成熟和滄桑,越顯魅力。乍一眼看上去,簡直瞧不出年齡,說他三十許也有人信,誰知道他比秦恪還年長好些?
她原先以為,蘇銳便是她見過得最具男性魅力的存在,今日一看,才知何謂伯仲之間。若這位先前願意露出真容來,天下女子立刻會分成兩派,為誰究竟是天下第一偉丈夫而爭執不休,甚至不顧淑女形象,廝打起來。
這就是那個平日不修邊幅,懶洋洋沒個正型,成天喝劣酒的週五?舉手投足,一看就是大家氣度,再加上這張臉……
聖人也多年未見柴豫真容,今兒見著了,不由心中一痛——柴豫成名時不過十二歲,成為果毅都尉的時候也才十七,真真正正的少年英才。哪怕廢太子妃和柴良娣之間的火藥味很重,也不妨礙太宗對大夏第一位嫡公主夫婿的仔細、慎重、精挑細選。
事實上,柴豫一直沒成親,便是鐵血強勢的太宗皇帝壓著不讓,願意許他一份天大的恩典。若不出意外的話,待到他二十四五的年紀,陳留郡主便已及笄,郎才女貌,身份相當,端得是令人艷羨的天作之合。
奈何,天意弄人。
想想陳留郡主的夫婿,申國公高衡;再想想柴豫如今的娘子,雖然賢淑,卻完全無法與陳留郡主相比。哪怕柴家與廢太子作亂的時候,陳留郡主十歲不到,兩人並無綺念,也不妨礙知情人心中的遺憾和不足。
三十多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多年呢?
想到這裡,聖人放柔了口吻,輕聲道:「裹兒,這是柴豫。」說到這裡,頓了頓,才道,「大哥良娣的侄兒。」
秦琬何等伶俐的人,一聽聖人這麼說,立刻明白了柴豫的身份,活下來卻自暴自棄的原因,也懂了自己一家人在彭澤,面對四面八方都危機都毫無所覺,平安活了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光靠趙肅的經營,那是斷不夠用的,也只有柴豫這種,出身高門,威望甚高,大家都服氣,又特殊時局特殊身份的人,才能在暗處護著他們。
這麼一想,原本的生疏就化作了幾分感激,順帶著還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這也是逆反心理在作祟了。沈曼姓沈,哪怕不一心惦記著孃家,做到這位置上,自然要給孃家人優待,富貴不算,還要榮華,高官厚祿必不可少。偏偏秦琬除了沈淮外,對沈家旁人沒半隻眼睛看得上的。她到底姓秦,又有青雲之志,很不樂意拿實打實的官職去做人情,拆自家的牆補人家的坑,又礙著母親的面子,不得不這麼做。明面上雖不顯,暗地裡,她卻是憋著一口氣的。哪怕知道沈家與她是天然的盟友關係,也不妨礙她因聖人的態度,從而對柴豫產生的那一抹信賴。
第三百四十五章 實職實缺
柴豫是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