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姜魁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親爹老子都敢頂撞,唯獨有些怕這個二叔,見姜略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心裡便有些發慌,不敢再造次。
姜略也不說什麼,又分派了四位將軍各領三千兵馬,負責牽制四座山城——佯攻即可,力求拖住對方,不讓他們搗亂。
至於姜魁和姜緣堂兄弟,姜源被編入右軍,姜魁被編入左軍,聽兩位副帥的指揮行事。
右帥姓段,單名一個秋字,名字有些女氣,人卻非常剛正不阿,素來不留情面。姜緣雖是都護嫡長子,文武皆能,段秋也不會對他有半分優待,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唯有在他的麾下,姜緣才能一掃身上最後的嬌氣,明白為將者的本分。
左帥姓周,名凜,最是老成持重,任你千般手段,他自巋然不動。姜魁做事貿然激進,自恃聰明,姜略恐將他放在別的地方,他會仗著世家繼承人的身份,想方設法給蕭譽添麻煩。如此一來,為了戰場局勢,姜略縱不公然斬了這個侄兒,也要令他無法動彈,實在不是上上之策。
在姜略看來,兄長雖利慾薰心,無可救藥,侄兒卻沒一條路走到黑。雖說被本家養得有些歪,但誰年少的時候沒幾份意氣呢?他這個做叔叔的,不能看到侄子略有瑕疵就嫌棄,怎麼說也得想辦法教導一番才是。再說了,一旦上了戰場,體會到生死一線的殘酷,與性命相比,昔日種種意氣之爭又算得了什麼呢?
姜魁憤憤不平,蕭譽卻覺得肩上的擔子極重。
姜略信重他,將先鋒一職交予,他若不做出幾分功勞來,非但姜略面上無關,就連江都公主的。
見他神色,姜略沉吟片刻,將他留了下來:「先前的戰役,共有高句麗俘虜萬餘人,你需要多少?」
對大夏軍士來說,異族俘虜無疑是天降的勞工和馬前卒,沒開戰時,苦活全是他們做。一旦開了戰,他們就會被推上前線,一是為了弱敵方心智,二便是為了消耗敵人的箭矢。
前方是自己人的奪命箭矢,後方是敵人的驅趕,進也是死,退也是死,這就是大部分俘虜的命運。
不光俘虜,真要到了亂世,百姓的性命也是這樣不值錢的。為將者若沒有一顆冷酷的心,面對不了這等情景,那還是早早解甲歸田的好。
蕭譽權衡一番,才道:「遼東城居高臨下,對我軍極為不利。不如壘土成山,也好扳回地利。」
姜略心中略有些驚異:「你要多少?」
他本以為蕭譽會將大半俘虜都要去攻城,他也樂意做這個順水人情,沒想到蕭譽竟會婉拒——壘土成山,需要工匠,更需要勞力。蕭譽言下之意,便是不想要多少俘虜,卻又礙於姜略的好意,方有此一語。
蕭譽早已打好腹稿,聞言便道:「一兩千足矣。」
「可。」
「另有一事。」蕭譽想了想,還是決定稟告姜略,「末將先前派會水性計程車兵在夜間趟了趟遼河水,發現遼河水流雖較為湍急,河水卻不是很深。若是七尺男兒,站在河中,河水並不會沒過口鼻。唯有行至河心,方需游泳,河底淤泥也會阻礙行軍。」
姜略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鎮定,絲毫沒有半點驚慌,心中讚賞,便道:「既是如此,你點好兵馬,趁夜渡河。湊不足一萬也沒關係,千人足矣。」
按理說,蕭譽這等行為,往小裡說叫越權行事,往大里說,安個通敵叛國之罪也不是不可能的——攻城前夕,主帥沒下令,你派人渡河。哪怕只是想試試河水的深度,也應該先通稟大帥之後再做計較,怎麼能貿然行事呢?換做心胸狹隘的上司,或者存心想找你麻煩的人,光這一條就足以壓得你不能翻身了。
蕭譽之所以告訴姜略,一是感激姜略的看重,二便是……前鋒之職,自然是好位置,但到底是攻城的前鋒還是渡河的前鋒,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