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讓鍾婕妤和穆皇后並肩,就是張淑妃、宣賢妃的位置,聖人也不願讓鍾婕妤坐。能給鍾婕妤九嬪之一,好讓魏王這個親王之位名正言順,已經是聖人能容忍的極限了。
聖人不吝於寵愛出身卑微的女子,卻對鍾婕妤這樣心術不正的人,異、常、厭、惡。
「鍾婕妤當不了皇后,魏王就當不了太子。」秦琬細細梳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緩緩道,「諸王之中,以阿耶最長,趙王的政治意義最重要,韓王生母最尊貴,魯王最受聖人寵愛。魏王非嫡非長,還有個讓聖人厭惡到極點的親娘拖後腿,『名正言順』四字與他無緣。哪怕得了聖人遺詔,也有好一番折騰。」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故裴熙點了點頭,斷言道:「聖人若屬意魏王,勢必會對曲成郡公一提再提。若三年之內,曲成郡公仍舊鎮守劍南,魏王便沒什麼指望;若是三年之內,曲成郡公就任安西大都護,儲君之事,便已定下。只可惜,這有什麼用呢?」到了最後,還不是刀兵相見,看誰的拳頭大?
秦琬隱隱猜到什麼,便問:「鍾婕妤若死了呢?」
裴熙搖了搖頭,異常篤定地說:「不會的!」
「為何?」
「若她死了,聖人為了魏王,勢必將鍾婕妤追封成皇后。如此一來,鍾婕妤的棺槨就要葬入帝陵,與穆皇后並尊,打擾他們一家三口在地下的安寧,聖人怎麼會肯?若是魏王登基,鍾婕妤縱成為太后,也無甚用處了。」裴熙輕蔑笑道,「鍾婕妤也莫要做著成了太后,作威作福的春秋大夢,以咱們這位聖人的手段,能容她當三個月的太后,已經是給新君面子了。」
按聖人的意思,送靈之後,帝陵肯定是要徹底封住的。待帝陵一封,新太后愛怎麼死就怎麼死,誰讓從古至今都沒有「以卑動尊」的道理呢?如此一來,厭惡的人死了,他們一家三口也落了個永世安靜,豈不妙哉?至於太后,從來都是另起陵墓的,難不成為了太后與先帝合葬,生生將先帝的陵墓挖開,驚擾先帝的安寧?
秦琬沉默許久,忽然笑了起來:「旭之,你我一向無話不談,最最緊要的那句,你為何忽然不說了呢?」
聖人八成不願封任何一個女子為繼皇后,如此一來,無論趙、魏、魯、韓四王誰繼位,若想爭一個「名正言順」,就得取得長兄的支援。
秦恪沒有兒子,只有一個視若珍寶的嫡出女兒,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麼辦法能比「聯姻」更好用?
裴熙拉下臉,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痛快:「心中不樂意,自然不說。」
他對婚姻本來就是排斥的態度,對政治聯姻更是厭惡得緊,自己兩相權衡取其一,不得不栽進坑裡,本來就讓他不悅得很,想到秦琬要步他的後塵,不由更加鬱悶。
「聖人對阿耶多有愧疚,阿耶對我極盡寵愛,下明旨怕是不大會,多半得看我自己喜歡。」秦琬微微一笑,不羞也不惱,饒有興趣地說,「你不覺得,看那些世家子弟為了得到我的青睞,爭奇鬥豔,賣力表現,十分有意思麼?」被她這麼一說,裴熙也樂了,光是想想那副場景,他就眉飛色舞起來:「的確有意思,我來替你把關!」
第五十章 愛女之心
聯姻皇長子嫡女,於爭儲有利,待新君登基之後,這門親事就顯得礙眼無比。未來如何,全看新君、夫家的人品,以及自身的經營。
這種將希望寄託於別人大發善心上的事情,不得已為之也就罷了,若有選擇,秦琬斷不會讓自己落到那般處境。故她從關押裴熙的房間出來後,派人將趙肅給找了過來,單刀直入:「阿耶此番回京,一個王爵跑不了,你願做親事府的副典軍,還是重歸北衙?」
大夏的親王府設親事府、親事帳內府兩府,前者統三百人,後者統六百人。各設典軍兩人,正五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