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一步步從不受寵皇子走到今日的親王面色冷凝,雙目如電,質問秦宵:「蘇彧呢?」
秦宵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好,卻不知岔子究竟出在哪一步,只得說:「接到您給的訊息後,表弟便離開了。」
「是麼?」魏王的聲音低了一分,面上仍是一片沉肅,無喜無怒,「蘇榮的長隨被代王府的衛士廢了四肢,扭送到大理寺,這就是蘇彧的回答?」
知曉父王生氣了,秦宵「撲通」一聲跪下,告饒道:「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大表弟與鄧大娘子傾心相愛。海陵縣主年紀小,身邊又跟著一個裴熙,還被許多人盯著,未必能成,鄧大娘子那邊卻……」
魏王看了一眼兒子,語氣冷淡,瞧不出半點波瀾:「姓鄧?鄧疆的孫女?」
秦宵以為有戲,忙道:「正是,鄧大娘子非但是鄧疆的嫡長孫女,也是唯一獲準進入他書房的一個。」
他本以為這樣說了,魏王會意動,幫忙分說一二,誰料魏王冷冷瞧著他,不悅道:「原來你和蘇彧都認為,皇長子唯一的嫡女,比不上尚書右僕射的嫡長孫女?那你這個嗣王是不是也比不上你那身為安西大都護嫡長子的表弟?」說到最後,猛地一拍桌子,顯然是動了真火,「秦氏皇族的金枝玉葉,何時輪到他蘇彧挑挑揀揀,不要就扔給弟弟了?」
秦宵唬了一跳,趴伏在地上,練練磕頭,心中懊悔不迭。
他怎麼就忘了呢?鍾婕妤給魏王帶來了太多的恥辱,「出身低微」四字始終伴隨著魏王的成長,被人反覆提起。但生母的出身再怎麼上不了檯面,屬於皇室的那一半血統還在,又怎會不尊貴?
魏王素來以自己是皇子王孫而自傲,最不容許有人褻瀆皇室威嚴,輕慢皇室,蘇彧若去追求秦琬,追不上,那是本事和運氣問題,頂多被魏王說兩句。偏偏蘇彧心有所愛,又不敢真不履行魏王的意思,便將自己的二弟蘇榮推出去……如此行為,難怪會惹得魏王雷霆大怒,若是代王知道此事……
一想到那種可能,秦宵的冷汗就不住往下冒,但又想到為了瞞下此事,責任必將悉數推給蘇榮,保住蘇彧,他又忍不住慶幸起來。
對魏王來說,蘇家的兒子多,哪個做繼承人都行。即便不能延續蘇銳的赫赫威名,也不要給蘇家,給魏王添亂。但對秦宵來說,蘇家四個表弟,唯有蘇彧與他一塊長大,感情最好。若有朝一日,魏王真能登臨大寶,秦宵想在太子之位上坐得穩,與他有總角之好的蘇彧繼承蘇銳的爵位乃至兵權,才對他最為有利。
想到這裡,秦宵忽有一事不解:「父王,裴熙怎會發現蘇榮的長隨?」按道理說,此人只要遠遠跟著秦琬,沿途留下記號,讓蘇榮能與秦琬「巧遇」即可,怎麼會被發現?
「他們去了人多的地方。」魏王已將火氣壓了下去,又恢復了冰冷肅穆的樣子,「裴熙武藝破佳,過目不忘。」
去了人多的地方,就意味著要跟蹤一個人就必須離他近一點,否則一不留神就會跟丟。
裴熙不僅學了武,騎射還練的很不錯,他感覺本來就敏銳,又遭遇過好幾次暗殺,早就養成了周圍環境需盡在掌控的習慣。莫說他曾見過蘇榮的長隨幾次,記得此人的臉,哪怕他沒見過這傢伙,見對方鬼鬼祟祟,也會先讓衛士將其扭了,審過再說。
秦宵也是在漩渦中心長大的人,習慣揣摩旁人的一舉一動,聽見魏王這樣說,再想想裴熙的舉動,已完全明瞭:裴熙早就知道跟著他們的是蘇榮的人,還將人交給大理寺而非魏王控制下的刑部,桀驁之意表露無遺。
事實上,無論是將人交給大理寺還是刑部,結果都是一樣的。訊息會傳出去,蘇榮會當替罪羊,魏王會派人給秦琬道歉。但將人交給刑部,由魏王處理,就證明代王還是有與魏王交好的意思;將人扭到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