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般百姓來說,這兩條自是順理成章,偏偏這天底下除了安分守己的百姓,還有許多亡命之徒。他們或是被世家逼迫,侵奪田地甚至搶擄為奴,活不下去;或是本性狠戾,無惡不作;又或是得罪了官員,不得不隱姓埋名。這些人對普通百姓來說自然是窮兇極惡的存在,但在那些邊關武將的眼裡卻是再好用不過的武器,至於律法?在邊關那種隔三差五就有場小打小鬧,春秋二季戰火不絕,每隔幾年還要遇到異族大舉入侵的地方,能活下去就不錯了,還管什麼律法?
聽出裴熙的潛臺詞,蕭譽露出一絲驚詫之色:「末將……」還能去北邊?
秦琬見他擔憂,笑道:「姜氏一族世代居於汝南,他們家雖然顯赫,手還沒有長到能插手北方邊境的程度。」尤其在落了這麼大一個沒臉,已經被聖人知曉後,姜家就更不敢輕舉妄動。
趙肅聞言,剛想鬆一口氣,便聽見秦琬施施然地說:「當然了,若有人想對姜家更進一步,對你們動手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們願意為了安逸富貴一輩子困守京城,做個徒有虛名的富貴閒人?」
秦琬心中清楚,這個答案必定是「不」。
武將大多如此,趁著年輕,用性命搏一場富貴聞達,也好給子子孫孫鋪路。尤其是蕭譽這種想振興家族,洗刷因「填房之子」帶來的種種屈辱,和趙肅這種拼命想往貴族圈子裡爬的。換做穆家、隋桎那等天生錦衣玉食,朱袍玉帶,無家業沒落之憂的,即便做武將也是做太平武將,哪有這種血火裡拼殺的膽量?
邢超之所以答應姜家的要求,冒著得罪代王的風險,以手中權柄行誣陷之事,為得是什麼?說出來或許很多人不信,但在邢超看來,他真的是以大局為重。
此人從軍數十年,亦為軍中高階將領,也曾打過一些勝仗,歸根結底卻都是些四平八穩,聽上去一點都不驚險、曲折或輝煌的勝利,人頭也拿得不多,算不上功勞極大。聖人只是瞧他穩重,資歷又老,身後還無甚勢力,至少沒明著是哪個王爺的派系,這才選了他做平叛的主帥。
事實證明,邢超在戰事上的確很穩重,一步步往前推進,雖說進展都不夠快,過程卻很平穩,幾乎沒太大波折。以大夏的國力,平定江南亂局的確用不著速戰速決,拖都可以拖死造反的江南世家。但也正是由於戰事太順利,邢超威望不足,後臺不夠硬的弊端就顯露出來了——許多將領見戰事順遂,便覺得敵人不堪一擊,滿以為勝利唾手可得,拼了命爭搶功勞不說還紛紛請命,這個要領一支輕騎做奇兵,那個要火燒連營。
邢超老沉持重,自然明白越是這等時候就越容不得半點疏忽,畢竟做什麼事是如此,若是屢戰屢敗,好容易勝了一次就特別鼓舞人心,若是屢戰屢勝,冷不丁失敗一次……士氣驟然落到最低,被敵人反敗為勝也不是不可能。
不得不說,他的想法是很好也是很正確的,只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非但壓制不住那些出身高門,又或是依附諸王的將領,就連底層計程車兵也頗有怨氣了,誰讓這些士兵按人頭拿賞銀呢?
就在這時候,姜家找上了邢超,提出了互利互惠的請求——邢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坐視他們對蕭譽出手,必要的時候甚至添一把火。作為交換,姜家幫邢超壓下那些反對的聲音,保證此次平叛,絕大多數人都能將爪子給收回去。當然了,領著諸王密令的不算,他們的本事還沒大到那種程度。蕭譽屢立戰功不假,但他官職不算高,負責得也是部分割槽域的攻打,加上大軍勢如破竹,處處在打勝仗,蕭譽的成長和功績雖十分奪目,卻沒到力挽狂瀾,非他不可的程度。與他的生死存亡相比,自然是江南的局勢比較重要,至於怎麼向代王交代……戰場嘛,本來就是個刀劍無眼,死人再正常不過的地方!再說了,只要平定江南這次的叛亂,將江南部分世家的勢力削弱甚